从苏韵章的宅邸出来后,苏瑶四人登上了返回小院的马车。
将深埋心底许久的秘密倾诉出来,又见过了家中长辈,四人都感到如释重负,心情格外舒畅。
尤其是赵平,回想起自己与公子自幼相伴长大,一同投身军旅,又同在朝中任职,平日里吃住都在一处。
如今还寻得一对姐妹为妻,甚至拜见母舅都能一同前往,心中的喜悦浓烈得近乎满溢,嘴角不受控地上扬,浑身都透着轻快劲儿。
然而,这般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没过几日,赵平便察觉到了异样。
自从陈恪之和吴玲姝下定决心要克服紧张情绪,与几位身份尊贵之人坦然相处后,陈恪之的拘谨逐渐消散。
没过几日,在萧瑾轩面前,他已能神色自若,甚至还与萧瑾轩轻松惬意地对弈起来。
棋盘之上,萧瑾轩和陈恪之棋艺精湛,你来我往,落子间针锋相对,杀得难解难分。
有时暮色已深,二人仍沉浸在棋局中,难分高下。
起初,苏瑶和吴玲姝分别坐在自己心上人旁边,眼睛紧紧盯着棋盘,看得全神贯注。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萧瑾轩和陈恪之杀得难解难分,始终不见胜负。
渐渐地,困意袭来,两人的眼皮越来越沉,实在熬不住,最终只能打着哈欠,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毕竟男子们有他们专属的交流天地,两位姑娘对此也并无异议。
唯独赵平心里不是滋味。
在他心中,公子一直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挚友。
萧瑾轩虽说在朝中也有诸多关系不错之人,但大多是上下级关系。
能让萧瑾轩在下属面前,自然而然地以“我”自称,而非端着“本王”架子的,唯有他赵平一人,是萧瑾轩唯一能称作朋友的人。
“哈哈,我赢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棋局终于分出胜负,萧瑾轩以微弱优势险胜,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听到公子如此自然地在陈恪之面前自称“我”,赵平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委屈,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
可紧接着,又听到陈恪之拱手,满脸笑意地说道:“公子果然厉害。”
公子?
这家伙竟然也敢称呼殿下为公子?
那可是自己对萧瑾轩的专属称呼啊,这个姓陈的,怎么敢如此僭越!
赵平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愤懑。
“恪之也棋艺不凡,明日咱们再接着战。”
萧瑾轩笑意盈盈,眼中满是对下一局的期待。
“好,明日继续!”
陈恪之同样笑着回应,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个亲昵地叫着“公子”,一个自然地唤着“恪之”,二人这般熟稔的互动,让赵平心中酸意翻涌,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看着两人各自回房的背影,竟无一人想起还坐在原地观棋的自己,赵平只觉自己被彻底忽视,心情愈发沉重。
他满心都是自己的公子要被抢走的危机感,这念头将他的内心塞得满满当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惶恐。
不行,绝对不行!
在他心里,萧瑾轩可是自己一个人的挚友,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存在,绝不能让这个姓陈的得逞,将公子从自己身边夺走!
第二日,恰逢众人休沐。
一大早,赵平便兴致勃勃地购置了投壶工具,满心欢喜地扛着走进院门,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了进来:
“大家快出来瞧瞧,我带什么好东西啦!”
几位姑娘闻声,纷纷从房中走出。
瞧见院中央摆放的投壶器具,瞬间眼眸放光,喜笑颜开。
苏瑶和唐悦此前从未接触过投壶,此刻更是难掩兴奋。
彼时,萧瑾轩与陈恪之正在饭厅专注对弈,突然听到屋外欢声笑语传来,二人不由停手,对视一眼,放下棋子,起身走向院中。
苏瑶迫不及待地转身,冲着萧瑾轩撒娇道:“我想学投壶,你快教教我嘛。”
萧瑾轩望着苏瑶,眼中满是宠溺,温柔一笑,稳步走来,轻声应道:“好。”
随即便全神贯注地给苏瑶讲解起投壶的技巧。
赵平站在一旁,眼睛瞥见陈恪之,故意提高音量,冲着唐悦喊道:“小八,来这儿,我教你投壶。”
唐悦一听,兴奋得眼睛发亮,立马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投壶,向来是公子小姐们钟爱的雅致娱乐。
陈恪之出身贫寒,自幼便在书院刻苦读书,课余还得帮衬家中生计,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暇和余钱消遣在这类活动上。
此刻面对投壶,他面露窘态,局促地站在原地。
吴玲姝见状,立马走上前,柔声道:“我教你,我会玩。”
陈恪之微微点头,神色稍缓。
赵平瞧着陈恪之满脸尴尬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那股子舒坦劲儿别提了。
再转眼看向萧瑾轩,见他正笑意盈盈地指导小七,眉眼间满是温情。
赵平不禁在心底得意地自诩,瞧瞧,还是自己和公子最合拍,这么多年的情谊,旁人可比不了。
想到这儿,他按捺不住,兴奋地开口:
“公子,咱俩可有好些日子没一起投壶了。还记得七年前头一回玩投壶,咱们大获全胜,那些纨绔子弟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个个目瞪口呆。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痛快!”
萧瑾轩微微颔首,目光中浮现一丝追忆,感慨道:
“是啊,时光匆匆,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赵平听着,不着痕迹地朝陈恪之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陈恪之自然有所察觉,却并未理会,而是全神贯注地跟着吴玲姝学习投壶技巧。
没过多久,见姑娘们学得有模有样了,萧瑾轩开口道:“恪之,咱们接着去下棋吧。”
陈恪之连忙应道:“好。”
说罢,两人放下手中器具,并肩走进饭厅。
此刻姑娘们兴致正浓,见他俩离开,立刻围到投壶用品旁,兴致勃勃地比试起来。
唯独赵平,双手紧紧握拳,在心里狠狠咒骂:这该死的陈恪之!
让赵平愈发不是滋味的,是萧瑾轩和陈恪之不仅痴迷下棋,在学问上也不相上下。
他们常常就各类政事的见解展开交流探讨,彼此惺惺相惜。
“妙啊,恪之这见解,与我不谋而合。” 萧瑾轩眼中满是赞赏,由衷称赞道。
“是公子启发得好,我不过顺着公子的思路而言。” 陈恪之谦逊地拱拱手,态度恭谨。
听到公子对陈恪之毫不吝啬夸赞,赵平心里的委屈愈发浓烈。
好不容易等两人交谈声稍歇,赵平眼珠子一转,故意扯出个看似热情的笑容,说道:
“陈公子,上次听你说朝廷分的宅子已经修缮好了,眼瞅着不日就能搬进去住了。
这乔迁可是大喜事儿,不得挑个良辰吉日,好好请我们大伙喝顿喜酒,热热闹闹地庆贺庆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