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情况,我监听到一段对话!”电话是湛飞打来的,他让手下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监听珉彩。
“珉彩的定位一直没改变,也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刚刚她似乎是接了一个电话,按照推测,打电话的应该是艾可儿。”
“怎么说?”季江漓本来躺在沙发上发呆,听湛飞这么一说,一轱辘爬起来,“都说了什么?”
“对面应该是训斥她行动失败,让她再出手,但是她拒绝了!”湛飞说。
“她拒绝再出手?”季江漓感到诧异,“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她的原话是,‘请老大再派其他姐妹去吧,我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了!’”湛飞说,“她还说,‘海先生那边催得紧,你就更应该派其他姐妹去……’,这个海先生,应该是雇主!”
“海先生?”季江漓自语道,“你这样,继续监听……不,夜长梦多,马上按照定位去找她,一定要知道海先生的情况!”
……
澄庆路紧邻着城中村,这里是流动商贩们的聚居区。
自建房虽然老旧,但是房租低,距离批发市场近,很多流动商贩都选择在这里居住。
临近村口的一栋公寓楼,一个年纪约莫50岁上下,体态肥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一个大圆盘,圆盘周围拴着一串一串的钥匙,典型的包租婆形象。
她嘴里叼着烟,敲着角落的一个房间,“201,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半夜拉琴,很多人都跟我投诉你了!明儿抓紧搬走,房租和押金就别想了!听见没有?”
听屋内没有动静,包租婆找到201的钥匙,打开了门锁,闯进了屋子。
“丫挺的装死是吧?老娘告诉你,别……”她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额头。枪的主人,是201的租户,那个瘦弱的,整天背着一把琴的女人。
“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京海!”包租婆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她也敢断定这一定是一把假枪,但是在京海敢动枪,她也不相信。
“我不在乎多你一条命!”女人冷冰冰地说。
说罢,她迅速收起枪,袖口一抖,一条纤细的琴弦出现在手中。
包租婆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感到喉咙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阵窒息。
“我、我、我……”窒息来得很迅速,她除了能发出“我”的音,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脖子像是被一条细线缠绕着。
包租婆心里一阵恐慌,怕死的恐惧,让她整个人近乎瘫软。这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她这么胖的人,也根本挣脱不开。
她试图用手去扯开脖子上的细线,但是她越挣扎,就感到越窒息。
女人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琴弦慢慢收紧,包租婆渴望求生的眼神逐渐暗淡,直至消失。
女人确认包租婆已经断气,这才松开琴弦。
她动作熟练地将尸体拖进卫生间,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才勉强将包租婆肥胖的尸体套住。
处理完尸体,女人又将房间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将自己的痕迹全都抹去。
她背起琴,离开了房间。
昏暗的楼道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像一个幽灵,消失在夜色中。
这女人正是珉彩,为了完成刺杀季江漓的任务,她住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任务失败后,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住在这里。
这两天,珉彩一直在回忆着那夜的情景,那天她本来可以轻松解决掉季江漓,可是,季江漓清澈的眼神,让她有了一丝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记得,当时她拼命地将那清澈的眼神从脑海中抹去,但是那眼神竟然像烙印一般,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执行任务,是一个杀手唯一的信念,她的心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杀死一个人就像玩一样,可是那天夜里,她竟然犹豫了。
当她努力静下心来,准备对季江漓动手时,他居然要听《云雀》。
她想起,妈妈手把手教她拉《云雀》的情景,那是她记忆中,最温馨的时刻。
于是,一个杀手,竟然听从了标靶的话,为那个组织要求中必须除掉的人,拉了一曲《云雀》。
她不是没想过季江漓是在拖延时间,可是她发现,这个眼神清澈的男人,真的在仔细地听。
甚至说,他不仅是在仔细听,而且是陶醉在其中。季江漓陶醉在琴声中,而她这个冷血杀手,陶醉在季江漓的眼神中。
一曲终了,她甚至希望季江漓可以逃走,或者说,杀死她。
然而,她直至将琴放好,季江漓也没有任何行动,或者说,她没看到季江漓有任何动作。
她还是选择了执行任务,杀死季江漓,也彻底杀死自己的心。
她想错了,季江漓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上刺进几根银针,让她瞬间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还堂而皇之的揩自己的油。
她气得直咬牙,但是却又恨不起来,死在这个男人手里,也好。这是她最后的希冀。
但是,当她觉得自己会死时,季江漓却又放过了她。
优柔寡断,这是她当时给季江漓下的定论。她掏出枪,只要扣动扳机,季江漓就会立刻殒命,然而,这次是她优柔寡断了。
她知道,季江漓在她琴匣中装了窃听和定位的装置,她内心挣扎许久,还是故意将一个信息透露出来。
当湛飞带着人跟着定位,找到了珉彩的住处,也就是包租婆的公寓楼时,已经是凌晨了。
“就是这里!”湛飞指着201房间的门牌号说,“定位还在,珉彩应该没有离开!”
他示意手下人小心戒备,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干净整洁,甚至都没有生活痕迹。
湛飞带人仔细地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最终,还是在餐桌上,看到了那个黑色金属纽扣样的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