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这位奉国将军就被打得满嘴鲜血,脸颊高高肿起,话都说得含混不清、不利索了。
旁边一同闹事的几名宗室子弟,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裤裆都湿了一片。
这位信王殿下在大同的威名,他们早就如雷贯耳。
信王来到大同的第一天,二话不说直接把代王给圈禁了,就连代王府名下的不少产业都被查抄。
没想到,他们今天只不过出来吃顿饭,就这么倒霉地撞在了枪口上。
他们当中有好些人论起辈分,确实还是朱由检的长辈,可此刻,他们哪还敢摆这个谱啊。
代王同样是信王的长辈,不也照样被圈禁了吗?
他们这些低级宗室,跟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信王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眼见打得差不多了,朱由检一抬手,锦衣卫顿时停了下来。
随后,朱由检冷冷地说道:“你们每人给这位店家赔一千两银子,然后赶紧滚蛋。
要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再敢出来胡作非为、闹事生非,本王可不介意亲自把你们送到凤阳高墙里去养老。
毕竟那里边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呢,正好你们去跟他们做个伴。”
听到这话,几名宗室子弟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赶忙纷纷表示再也不敢了,随后便手忙脚乱地开始掏银子。
眼见事情处理完毕,朱由检便转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他沉默不语,脑海里一直在思考江宁之前提出的提议——重建宗人府来管理宗室。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宗室当中,显然有不少人早已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性,只会鱼肉百姓。
若是将他们留在封地,当地百姓可就又要遭殃了,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这让他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刚回到代王府,就有下人前来禀报:“殿下,赵率教将军率领一万人马赶赴大同,押送了不少银子,全都是查抄八大晋商的家产。”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致,赶忙去找赵率教,开口询问查抄银子的详细情况。
赵率教也是耐着性子,向朱由检一一讲述起来。
朱由检听后神情激动,忍不住拍手叫好,说道:“赵将军,你真是太厉害了!
对待这些通敌卖国的奸商,就应该一网打尽,抄没他们的银子,再将他们全部捉拿。
等回头押送回京之后,本王定要向皇兄上奏,将这些奸商全部拉出去活刮了!”
听着朱由检的提议,赵率教一阵无语,心中暗自思忖:这位信王殿下,杀伐决断之心竟如此之重,动不动就要将人拉出去“活剐”了。
就这份狠厉果决,简直与太祖洪武爷有得一拼。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些通敌卖国的奸商,这些年来没少坑害边关将士,若真被“活剐”,也算是罪有应得。
之后,赵率教便率领一万精锐将士驻扎在大同城内,以确保大同的局势稳定,同时守护好查抄而来的财物。
……………
此时,郭允厚、温体仁一行人在山西境内可谓是彻底“杀疯了”。
每到一处八大奸商的庄园,郭允厚便亲自带头,如同寻宝一般,上房揭瓦、翻箱倒柜,那架势,仿佛要将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个遍。
凭借着这股子劲头,愣是把许多藏匿在极为隐蔽角落的财物全都挖掘了出来。
就连随行的几名平日里见多识广的锦衣卫探宝百户,见此情景都不禁直呼“高手”,心中暗自感叹。
这位郭尚书,对钱财的敏锐嗅觉,当真是堪称一绝,简直就像掉进钱眼里了!
但也不知是郭允厚太过激动,还是运气实在太差。
在一次查抄过程中,他先是不慎掉进地窖之中。
好不容易从地窖爬出来,紧接着在继续搜寻财物时,又径直被房梁上掉落的银子砸在了脑袋上。
看着郭允厚这副狼狈又凄惨的模样,温体仁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心中暗自嘀咕:这位郭大人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啊?
自打从京城出来到山西办差,一路走来可谓坎坷不断,这事情都还没办完呢,就已经丢了半条老命。
想到这儿,温体仁不敢再有丝毫懈怠,赶忙紧紧跟在郭允厚身边,生怕这位郭老头一个不留神,真把剩下的半条老命也给交代在这里了。
原本温体仁以为自己守在郭允厚身边,便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曾想,在查到王登库一处府邸的时候,郭允厚忽然发现府邸内马匹的蹄铁竟然是用黄金打造的。
他顿时激动得不行,两眼放光,径直朝着马匹跑了过去,一心想着要把钉在马掌上的黄金抠下来。
那匹马儿冷不丁被这么一吓,顿时惊了起来。
二话没说,对着郭允厚就是结结实实的两蹄子。
这两下可着实不轻,直接把郭允厚踹飞了老远。
郭允厚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温体仁见状,脸色大变,赶忙冲过去将郭允厚扶起。
看着郭允厚这副凄惨模样,温体仁又气又急,当下便命人将这匹袭击朝廷命官的马当场斩杀,以泄心头之愤。
郭允厚刚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第一件事仍是心心念念惦记着马蹄上的黄金。
温体仁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命人将马蹄上的黄金扣了下来。
郭允厚接过递来的黄金,看着手中黄澄澄的金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夫这双眼睛,那可真是如同火眼金睛一般!
想在老夫面前藏着掖着、蒙混过关,哼,哪有那么容易!”
那副模样,仿佛全然忘记了刚刚被马踹飞的狼狈与疼痛。
温体仁彻底无语了,暗自思忖这位郭老头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
此刻,他老温算是彻彻底底服了,那是五体投地、心服口服,心里不禁苦笑,这一路上跟着郭允厚,还真是状况百出。
随着对八大晋商家产的清查清算工作彻底完成,温体仁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的奔波忙碌,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而郭允厚更是乐开了花,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查抄财物,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在向他招手。
黑云龙则一脸美滋滋的神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自己立下了这么多功劳,朝廷会给予怎样的嘉奖。
随后,几人经过商议,决定押送所有查抄而来的财物,一同赶往大同,与赵率教会合,然后在那里等待江宁和袁可立的下一步指示。
…………
江宁、袁可立以及魏忠贤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平阳府。他们此行的第一站,便是拜访前任内阁阁臣韩爌。
不曾想,刚一见面,韩爌便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不知袁阁老、江大人,还有魏公公大驾光临,老夫有何德何能啊?
诸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
袁可立见状,一脸正色地说道:“韩阁老,本官所为何来,想必您心里清楚得很。”
韩爌打着哈哈回应道:“袁阁老莫要打趣了,如今老夫赋闲在家,已然是一介平民百姓,哪里还担得起‘阁老’二字。
至于袁阁老所说之事,老夫着实不知啊。”
袁可立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称呼你为韩兄吧。
你所牵扯的事情已然案发了。
本官亲自前来,是念在昔日你我同朝为官,你又曾是前任内阁阁臣,想着希望这件事情能有个体面的收场。”
韩爌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袁阁老,你能称我一声韩兄,我本应高兴。
但是,你刚才说话的态度,实在让我不喜。
若是你掌握了真凭实据,只管公事公办便是,又何必在此与我拐弯抹角、虚与委蛇?”
袁可立闻言,顿时脸色一冷。
这韩爌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已经尽可能地想要给韩爌保留体面,没想到韩爌竟如此不给面子。
就在这时,一旁的魏忠贤猛地一拍桌子,“嚯”地站了起来,怒声道:“韩爌,大家都曾在朝堂为官,别给脸不要脸!”
不曾想,韩爌听闻此言,顿时也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地直视着魏忠贤,冷笑道:“给脸不要脸又怎样?
魏公公,老夫虽说赋闲在家,但可不是那种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至于你魏公公,不过是个阉宦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老夫指手画脚?
还有你江大人,听闻也不过是个酒楼掌柜出身。
而老夫可是两榜进士,论资历论出身,你们又有何资格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
魏忠贤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他老魏向来注重颜面,行事也颇为讲究。
韩爌好歹也曾位居内阁阁臣,如今却这般无赖,死不承认不说,竟然还敢公然辱骂自己。
这要是传扬出去,他老魏的面子该往哪儿放?
随即,魏忠贤冷笑一声,森然说道:“韩阁老,不管你是在朝为官,还是如今赋闲在家,这些年你通过边关向建奴、蒙古走私粮草、军械物资,从中谋取了不少银子吧。
这些事情,咱家手里可都是握着确凿证据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胡搅蛮缠,当真是不知死活!”
韩爌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不屑道:“栽赃陷害、罗织罪名,不正是你们东厂和锦衣卫的拿手好戏吗?
今日你们锦衣卫、东厂,还有内阁次辅全都来了,无非就是想置老夫于死地,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