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轻拂,威远大将军府庭院内,桂树的枝叶微微摇曳,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桂花香,为这略显忙碌的场景平添几分宁静。
姜乾站在院中,目光落在整整齐齐堆放的行李上,眼中透着几分沉思。
他侧头望向正在清点物品的姜洛洛,只见她手持一本册子,认真核对着院中的物品,核对过的就勾画掉。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得她眉眼生辉。姜乾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妹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扑在顾博远身上的娇气丫头。
如今,她行事沉稳细致,有条不紊,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倍感欣慰。
眼下,府中所有事务都已妥当,他也该启程南下交州,为新的商铺开业做准备。
不多时,姜洛洛清点完所有物品,对小厮们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搬到马车上,小心些,别磕了碰了。”
小厮们应声而动,院中一片忙碌。
到了正午时分,兄妹二人一同用过午饭。饭桌上,姜乾不动声色地叮嘱了几句。
姜洛洛一一记在心里,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却也有几分不舍藏在眼底。
饭后,姜乾换上了一身便装,走出大门。
姜洛洛站在门前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喊了一句,“大哥,路上小心,有事记得写信!”
姜乾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放心吧,洛洛,家里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翻身上马,马车缓缓启动,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轮声渐行渐远。
秋日的阳光洒在宽阔的大道上,姜乾的背影在阳光中显得愈发坚毅。
风中依稀传来一缕缕桂花的清香,映衬着庭院中的静谧。
姜洛洛站在门前良久,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了府。
这种平静的日子,姜洛洛只享受了半日,傍晚时分,便有丫鬟匆匆来报:“小姐,姚女医和顾少将军的婚期定了!”
姜洛洛正专心修剪一枝海棠花,将它插入白瓷花瓶中,轻轻嗅了嗅那淡淡的花香,语气平静,“何日?”
小丫鬟急切回道:“就在中秋那日!”
姜洛洛眉梢微微一挑,她缓缓走向书桌坐下,叮当立刻递上纸笔。
“姚诗雨倒是动作利索得很。”姜洛洛低声说道。
“可不是吗,小姐,总感觉姚女医有些过于心急。”叮当一张小圆脸充满了疑惑。
姜洛洛微微点头,“是的,过于着急才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脑中回忆着《燕行九天》这书的情节。
姚诗雨如此迫不及待与顾博远成婚,无非是为了找到更大的靠山,推进她的下一步计划。
姜洛洛很快在白纸上,写下燕王卢庭岳和秃头老和尚几个字,她目光沉静如水,看来姚诗雨已经坐不住了。
自从从云川回京的途中遭遇暗杀,姜洛洛便怀疑过,有人将刘大勇被捕的消息透露给幕后之人,才会让对方动作迅速,在山谷中布下埋伏,妄图一箭双雕。
而现在,姚诗雨如此心急的举动印证了她的猜测。
都说枕边风最好吹,顾博远这几日心绪不宁,脑海中总是似有似无浮现出姜洛洛的影子,他想快点摆脱这种自己不可控的状态。
而姚诗雨也意识到因为母亲一事,顾夫人对自己已颇有微词。
所以这几晚她薄纱小衣,夜夜旖旎,在顾博远耳边诉尽柔情,终是说动顾博远,在中秋日成婚。
姜洛洛将手中白纸轻轻一扬,纸片划过空气,落入火堆中,瞬间化作一缕轻烟。
这边小丫鬟刚禀报完,退了出去。
那边苏翠蓉便派人过来传话,请姜洛洛过去。
一见面,苏翠蓉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许多,语气柔和地说道,
“洛洛,中秋佳节将近,这可是团圆的日子。
我们一家人一同去看看你的姑母,虽说她过去做了错事。
可到底是亲人,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毕竟是你的亲姑母,我们不能就这样不闻不问。”
苏翠蓉说着,神情中带着几分动容,眼眶也有些湿润。
姜洛洛正好缺一个去元华寺的借口,苏翠蓉倒是主动送上了台阶。
不过,她面上却露出几分不情愿的神色,语气带着敷衍,
“祖母既然吩咐,洛洛自然会听从。
不过,我只是去看她一眼,至于各种物品的准备,还请祖母和表妹自行操办。”
苏翠蓉见姜洛洛答应得,如此不情不愿,心里顿时舒坦了几分,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
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拿捏姜洛洛的办法。果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吃软不吃硬。
“好好好,我自会准备妥当的。”苏翠蓉笑着应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暗藏的自得。
姜洛洛不动声色地在苏翠蓉的房间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姚诗雨的影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理不出头绪。
索性暂时将疑虑抛开,带着叮当在院中荡了会儿秋千,接着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随后泡了个桂花香浴,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姜洛洛梳洗穿戴整齐后,带着叮当出了府门。
马车旁,姚诗雨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姜洛洛出来,她立刻迎上前,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神情,轻咬嘴唇道,“表姐,多谢你能去看我母亲。”
姜洛洛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姚诗雨依旧是一副柔弱可人,风吹即倒的小白花模样,和平日毫无异常之处。
姜洛洛语气冷淡,敷衍道,“我并不是去看姑母,只是顺路去元华寺办点事罢了。”
姚诗雨心中暗自得意,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被掩藏得恰到好处。
她猜测,姜洛洛此行可能是为姜乘风夫妇点长明灯,正好中了她的计。
姜洛洛却懒得再多言,径直上了马车,马车外,姚诗雨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心里暗暗盘算。
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只要姜洛洛踏上这趟元华寺之行,那她就一定让姜洛洛不死也得脱层皮。
马车内,姜洛洛表面若无其事,手上却忙得很。
她将石灰粉、辣椒粉整齐地摆成一排,又将谢逸之送的匕首牢牢握在手中。
撩开帘子,她叮嘱正在赶车的叮当:“叮当,路上小心点。”
叮当点头应声,左手握缰绳,右手拿佩剑,神情专注而警觉。
她一张小圆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坚定,驱车直往元华寺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