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祁紧赶慢赶,远远便看见林智修一行人回了府,终究是晚了一步。
“符星,你一路好走,阿门。”
“……二公子,可以的话属下想多活几年。”
符星出现在符祁身后,脸色不大好看,语气中难掩艰涩。
“哎哟我去!你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
符星从怀里掏出两本账本:
“二公子,这是属下在书房暗格里发现的账本,是林智修与知府联合陷害前任知府,谋财害命的证据。”
“符星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
符祁眼睛亮晶晶的接过账本,并没有翻阅,卷起来拍了拍符星肩膀:
“牛啊你,铁桶般的书房,你是怎么进去的?”
符星不好意思挠挠头:
“属下也没那么厉害,其实是苏姑娘帮的忙。”
符祁顿了顿,笑容僵在脸上:
“苏烟?她为什么愿意帮你?”
林智修倒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虽说现在苏烟并没有宠爱傍身,但不愁吃穿,锦衣玉食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苏姑娘说,希望最后能将她的身契还给她。”
“就这样??”
符星点点头:
“就这样。”
符祁思量半晌还是不相信苏烟求的只是一纸身契,人心复杂,不可只看表面。
能在林智修府上这么久没被亏待过的人,必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筹码总是很高的。
“算了算了,到时候看吧,要求再高能有多高。”
符祁烦躁的摇摇头,带着符星去了青穆寺。
“二公子,没找到秦公子的踪迹。”
符星不确定道:
“秦公子会不会下山了?”
“不可能。”
符祁斩钉截铁。
秦砚肯定不会一声不吭离开的,林智修刚离开,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也说不定。
“他肯定还在青穆寺,我们分头继续找找。”
“是。”
秦砚告别符祁之后,被小沙弥和善的劝走了,小沙弥说,这间禅房不对外开放,只能允许林智修住进来。
这本也没什么奇怪的,有的人不愿住他人住过的禅房,就会捐大量香油钱,以求得禅房独住权。
但小沙弥一言一行过于奇怪了,他跟在秦砚身后亦步亦趋,半分不远离,直到看着秦砚走出了禅房区域,小沙弥才谨慎的离开。
没多大会,秦砚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偷偷摸摸的跟踪他,这一举动无疑将秦砚内心的想法推到了高点,禅房里十成有秘密!
在青穆寺绕了半圈,秦砚摇着扇子离开了青穆寺,身后那道视线才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秦砚从禅房倚靠的墙后跃进去,四周并无人看守。
这就方便了秦砚,秦砚在屋中寸寸摸索,心中不断祈祷,奈何林智修做事太过谨慎,他愣是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怎么还是没有?”
秦砚找了三遍内心不免有些气馁:
“难不成是我方向搞错了?”
秦砚若有所思,坐在房梁上仰头盯着房顶的瓦片,难不成在最不可能的瓦片上?
“不能吧……”
嘴上说着不可能,身体还是诚实的上到房顶,一片片瓦找寻过去:
“果然是没有,呼~”
“咔拉。”
“嗯?”
轻微的脆响在脚下响起,秦砚低头,地面一个容得下两人通过黑漆漆的方形洞口出现在眼前。
秦砚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成就感,林智修这狗贼,总算是被他逮到狐狸尾巴了!
火折子横在地底亮了一会才熄灭,秦砚放心的落到地面,捡起火折子再次点亮,在墙壁边缘找到机关将暗室门关上才放心往暗室里去。
十多步的距离到了一处开阔的场地,秦砚点亮上次周围的烛台,才看清这里俨然是个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的大房间,甚至连澡盆和水都有。
唯一突兀的就是边缘处的一个大铁笼,铁笼旁边一口大水缸,里面有瓢,铁笼下方是一条凹下去的沟,一直延伸到墙外。
铁笼里还关着一个女人。
女人头发花白披散着,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面向墙壁静静躺在那里,听到动静也没有半分动静。
秦砚一步步靠近铁笼,不知为何,他有点害怕,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不断走近。
越靠近他越心慌,手也在不断颤抖,站在笼边半晌,女人依旧一动不动。
“请问,你是什么人?”
女人没反应,跟完全没听到有人进来似的。
“唰。”
一只手从将一碗饭菜放到铁笼里,又将旁边的一副空碗筷拿走,小门关上,中途没有任何言语。
秦砚这才看到笼子下方在墙壁小门的地方同样开了个方形小框,将将够放进来一个碗。
饭菜放进来,女人慢慢坐起身,面对着小门慢慢咀嚼着。
秦砚静静看着女人吃完饭,又转身过来伸手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洗碗筷,洗干净后碗筷被放在外面人能拿到的位置,又躺了下去。
秦砚摇摇头,也是个可怜人,被关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一般人恐怕早已疯了,哪还会如此爱干净,看来是个心性坚韧的人。
“大娘,我不知道你跟林智修有什么仇怨,但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帮你。”
秦砚蹲在笼子边好言相劝,他也不是滥好心,这女人被林智修关在这不得见人,于林智修而言是个重要的人,帮了她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女人闻言眼珠转了转,良久慢慢坐起身,并未转过身,言语中毫无波澜:
“你说的是真的?”
说不上为什么,秦砚内心很希望这女人立刻答应,想来应该是他太想杀了林智修了。
“当然,因为我是林智修的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女人半点反应都不曾有,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半个时辰后,秦砚保持蹲着的动作,女人依旧坐着。
似乎是看出来秦砚的诚意,女人缓缓转过身:
“你能打开这笼子?”
秦砚挑挑眉,伸手将笼子上的锁攥在掌心,稍一用力,便在掌心化成了齑粉。
“可否容我梳理一番?”
“您慢慢来。”
秦砚站在一边,白发女人手法生疏的盘着发髻,足足半炷香,女人才将头发堪堪盘在头顶。
女人转过身,秦砚愣在了原地。
秦砚手脚不受控制的战栗,心跳猛地加速,喉头哽咽,眼眶中有泪溢出,死死咬着下唇,半晌嗓音嘶哑,喊出了那个久违了十多年的称呼: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