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叔,你听我给你解释……”
贾蓉冲到贾瑛面前,气息紊乱,胸脯都在剧烈起伏着,话一出口带着几分哭腔。
贾瑛则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两人,而其实他此刻是给无语住了。
但这副场景在贾蓉眼里就十分可怕了,这位平日里通读诗书礼仪的二叔,现在肯定是被自己这般荒唐行为给气昏了头,这才一声不吭。
贾瑛现在但凡往外边叫喊一声,怕是全府的人都得知道这事,要是传开了这还了得。
他越想越怕,直接被吓得头皮发麻,“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
贾瑛没有理睬他,先是回过身来,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了起来。
他又确保没有人在外偷听后,这才转头对着贾蓉沉声骂道:
“糊涂东西,你没有自己院子?这是你碰女人的地方?”
“二叔,侄儿知罪!侄儿知罪啊!实是一时糊涂,侄儿鬼迷了窍才铸下这等大错。”
“还望二叔念及侄儿对您多有孝敬,莫要将此事告知父亲,不然侄儿这条性命,怕是不保啊!”
贾瑛一脸不争气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贾蓉也不管贾瑛听不听,一边疯狂哭诉着,一边以头抢地,额头与地砖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不一会儿便红肿一片。
“父亲向来严苛,他的脾气二叔您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是让他知晓此事,侄儿定会被他活活打死的,求二叔大发慈悲,救侄儿一命啊!”
贾蓉涕泪横飞,双手伏地,抱住贾瑛双腿将身子蜷成一团,只盼贾瑛能网开一面,饶他这一回。
兰香也跑了上来哭哭啼啼跪下,声泪俱下喊道:“求二爷开恩!奴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饶了奴婢一命。”
兰香心中十分清楚,此事若在府中传开后落入贾珍耳中,贾蓉乃宁国府嫡长子,贾珍看在是自己儿子的面上,或许还能留得他一条命。
可自己只是个毫无根基的丫头,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像贾家这等大族,若是发现族内女子偷情,将她送去官府浸猪笼受刑都算是从轻发落了。
以贾珍那狠辣性子,怕会直接寻条绳索将自己勒毙,而后对外只报个暴病身亡。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卑微丫头的死活?念及此处,兰香心中愈发惶恐,磕头磕得愈发用力。
父亲?这还有贾珍什么事?
两人不解释还好,一听这话,贾瑛顿时疑惑起来。
贾瑛仔细一打量眼前的人,他才注意到贾蓉偷情的这个丫头还是贾珍院子里的。
我真的………
见状贾瑛先是抽了抽嘴角,脸上涌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肩膀微微颤动着。
他强忍着才没当场笑出声来,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贾蓉一下。
难怪这孙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像丢了魂似的求饶,原来偷的还是贾珍院子的女人。
好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你算是彻底没救了,这算什么本事,为你未来的媳妇报仇雪恨?还是提前从你爹那里收了点利息回来?
你有这个胆量怎么不见得在你媳妇受辱的时候站出来反抗一二?
他原本还以为贾蓉还能挽救一下,得!你们父子俩以后该去哪里去哪里,我可管不了你们以后的死活了。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不愧是一家父子,做的事情也是一样行迹,贾瑛心中一阵暗自腹诽道。
贾蓉本就是个被养废了的纨绔子弟 ,自小在那富贵窝里长大,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整日里除了斗鸡走狗、寻花问柳,便是与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家国担当。
对于眼前这父子俩的行径,贾瑛倒也不是很意外,在这贾府之中,这般腌臜事儿早已屡见不鲜了。
只是今儿个这事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着实让他有些膈应。
贾瑛看着贾蓉那副狼狈又怯懦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厌恶。
想他宁国府也是堂堂钟鸣鼎食之家,贾敬为了这群子孙的富贵能不衰败甚至被逼的出家避祸。
如今一府家业却被这父子俩这般折腾,他是真的为贾敬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值。
他当即也没了再吓唬贾蓉的兴致,说到底是贾珍父子俩之间的事儿,和他贾瑛又有什么干系呢?
要不是念着几分家族情分上,他甚至都懒得教训贾蓉。
贾瑛轻咳了一声,走到贾蓉跟前沉声吩咐:“蓉哥儿你先起来。”
他又转头对着兰香冷声道:“你去屏风后面把衣服穿起来,然后先回自己屋里去,我和蓉哥儿在这说会话。”
“今天的事不准往外泄露一个字,否则谁也保不住你的命。”随后贾瑛又狠狠警告了她一番。
贾蓉本还瘫坐在地满心绝望,听到贾瑛这话,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贾瑛。
当他瞧见贾瑛并未有什么疾言厉色,也没有立刻冲出去嚷嚷,心中不禁暗喜,莫非二叔答应自己了?
贾蓉那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有了神采,仿佛在绝境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一旁的兰香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欣喜若狂。
她手脚麻利地到后边把衣服套上,整理好发髻低着头出来,声音又轻又颤:“多谢二爷饶命。”
说完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以避开贾瑛审视的目光,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贾蓉则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动作有些慌乱,差点一个踉跄又摔倒,站稳后他双手局促地揪着衣角,眼中满是讨好之色嗫嚅着:
“瑛叔,您……可一定要救救侄儿啊。”
“好了。”
贾瑛微微眯起眼,脑海里快速权衡着利弊,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作没看见,不然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
“多谢二叔,多谢二叔,侄儿定当铭记二叔救命之恩!”
“你也是定了亲的人了,往后行事可得有个分寸,别再这般不知轻重,做出这些丢人现眼的糊涂事来。”
贾蓉听着贾瑛这番话,脑袋垂得更低了,忙不迭地点头应道:“二叔教训的是,侄儿往后定当改过自新,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