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就连城内街道上也不见多少行人时。
张道之将尚在昏迷的僧人丢在有家客栈对面的拐角巷子里。
然后随意在路边找来一名乞儿,丢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前去客栈里报信。
待金山寺和尚发现僧人昏迷,又自僧人身上找出张道之所写书信时。
果真勃然大怒,叫嚣着即刻登上金丹派,誓要为自家师兄弟讨回公道。
不过,倒也有两个和尚心思缜密,他们认为,事有蹊跷。
而这时,张道之再做一件事。
他让那小乞儿将附近所有的乞丐都唤到一处。
然后将购买来得大量馒头、包子等散发给他们。
不过,并非白白赠予,而是需要他们对外散出谣言。
就说金丹派打心眼里就瞧不起金山寺的那些和尚。
若是被那些和尚问起,张道之又教他们说,是他们沿街行乞时,偶遇一位金丹派道人与旁人议事时得知。
一来二去,那金山寺僧侣即使再能忍,只怕也要登上金丹派问个清楚。
不出所料,那些和尚在休整一夜后,又听到流于市井的诸多传闻,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去往金丹派索要说法。
张道之虽见计策已成,但心中总觉压抑。
究其原因,还在于让小乞儿在仓促内唤来诸多乞丐一事。
不足盏茶功夫,便有上百名乞丐蜂拥而来。
他在山上时,常听香客提到,如今乃是盛世,四海承平...
可若真的是盛世,仅是一座抚州城,为何就有那么多乞丐?
若是这样的世道,都能称之为盛世,岂还有乱世之说?
......
为了让乱子更大一些。
张道之刻意赶在那帮僧人抵达金丹派之前,让昨夜的小乞儿又往金丹派送了封书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各种挑衅。
值得一提的是,一封信,用了两页纸。
而第一页纸,只写了四个大字——阿弥陀佛。
金丹派的道人虽然痴迷炼丹,一心不闻山下事,但被如此挑衅,岂能不怒?
“这帮秃驴,实在欺人太甚!”
“为何不敢自己来送这战书?”
“听那乞儿说,金山寺僧人正在来的路上。”
“早说是来打架啊!害我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背我道教经义!”
“...”
哄闹之下,金丹派诸多弟子便齐齐下了山去。
誓要给那帮秃驴一点儿颜色看看!
张道之见火候已成,遂使用隐身符遁往金丹派内。
金丹派虽是道教门派,当中也供奉着真武大帝等诸多神只,却从不接受百姓上山敬香。
平日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着山下‘清信士’的救济。
所谓‘清信士’,可以理解为是‘俗家弟子’的意思。
也可以理解为是对信仰更为虔诚的信士,此类信士比一般信士更遵守道教的清规戒律。
金丹派的清信士,大多都是有钱人,曾用俗世财物购买过金丹派那价值不菲的丹药。
按理说,即使有大量的弟子前往山下,宗门内也该留人巡视把守才是。
然而,张道之进入金丹派以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人。
就连真武大殿,也不见有一名弟子。
见此一幕,他甚至觉着,使用隐身符都有些浪费了。
当然,隐身符只能完全屏蔽普通人的感知,在强大修士眼中,如同鸡肋。
话说张道之进了金丹派,在短暂困惑过后,便展开行动。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就将不少大殿都给翻了个底朝天,然而,仍是不见所谓的续命丹药。
正当他要前往主殿‘真武大殿’时,忽然,一名胡子花白、弯腰驼背的老道儿现身此殿,故作咳嗽两声。
张道之被吓了一跳,刻意隐蔽气息,藏匿在石柱身后。
老道儿见状,抚须笑道:“小友,别躲了,老夫等你多时了。”
闻言,张道之忽而唉声一叹,遂撤去隐身符,一手插进乾坤袋中,
“我还在纳闷,偌大一个金丹派,竟因几名僧人都下了山去?”
老道儿眯着眼,气息锁定张道之,良久,竟是感叹一句,
“不愧是老天师的弟子,果真不同凡响。”
张道之一愣,“前辈见过我?”
老道儿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但前几年,你师父羽化之前,我曾去过龙虎山,求问长生之事。”
“而后,你师父便向我说起你,说他有个徒弟,明明天赋异禀,却因命格特殊,止步于筑基。”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着张道之,内心一直说着‘怪哉’二字。
听到这里,张道长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是很明白,既然是谈论长生之事,关自己什么事?
筑基修士,寿命顶多也就百来岁啊。
命格特殊,止步筑基...这命格与‘俗缘’是否有关联?
就在张道之沉思期间,老道儿突然向其拱手作揖,
“贫道清微子,见过张天师。”
清微子?金丹派隐世不出的那个老不死的?张道之心中一惊,“道长莫要胡说。”
清微子笑呵呵道:
“贫道不是傻子,昨日那声天雷炸响,以贫道的修为,岂能察觉不出,此乃龙虎山秘术紫霄神雷?”
“再则,近些时日,龙虎山中,唯独听闻天师下山...”
“不过你也莫要担忧,你既不愿暴露身份,贫道曾受过老天师指点,断不会出卖你就是。”
张道之松了口气,道:“我境界低微,若我师父选我为龙虎山天师,岂不是让我山门丢人现眼?我真不是天师。”
清微子笑而不语。
似是又想起当初老天师谈到张道之这个弟子时的神情。
那分明是炫耀,是神采奕奕,哪有丝毫感觉他为山门丢脸的意思?
这时,张道之心中想的,不是方才所议,而是今后再做事,定要完善再完善,争取不留下蛛丝马迹。
“我师父人缘那么好,江湖上的朋友定是少不了。”
“清微子能认出我的身份,其他人呢?”
“今日事毕,要做个总结,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下第二次。”
想到这儿,张道之那顿感挫败的心绪才算缓和一些。
而此时,清微子也是开门见山道:
“堂堂天师,这般布局谋划,所为何事?我金丹派,似乎没惹到过天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