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白浅想了许多。
莫非,道长认识眼前这位大人?
白浅稍加润色,将张道之谎称是许申的朋友。
闻言,聂景行更为困惑。
首先,他可以确定,张道之是好人。
不然,也不会冒着一定风险,去做除妖之事。
其次。
道长的朋友,就算不是好人,但也一定不是坏人。
那么问题来了。
法河为何执意要抓许申?
他见白浅有身孕在,只好先出言安抚道:
“有些事,知府大人要问一问许申。”
“本官也是奉命行事。”
“不过,你放心,道长对本官有救命之恩,本官绝不会使你官人受了委屈便是。”
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差役先将许申捉去牢里。
“本官会在此地等着道长前来。”
“待道长来了之后,本官会向你说明捉拿许申的原由。”
聂景行认为,张道之是高人。
面对高人,而且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多加礼遇。
便决定留在书铺里等着张道之。
事已至此,白浅也无可奈何。
只得暂由官府将许申捉去。
半个时辰后。
张道之才从码头回到书铺。
可是刚一进门,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聂景行与不停低头哭泣的白浅。
正觉纳闷。
忽见聂景行起身相迎,
“道长,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在下?”
张道之点了点头,“荒庙里见过,我印象没那么差,你女儿呢?”
聂景行一愣,“小女正在家中...”
张道之很自然地坐在一旁,“那你来干嘛?”
聂景行顿时有些尴尬。
张道之也下意识认为,自己有些说错话了。
算上今日,拢共才见过两次面,就惦记人家女儿,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咳咳。”
“我是说,你来有何贵干?”
张道之不明白,眼前这官吏,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找自己又所为何事?
随后。
张道之便听聂景行与白浅二人,将救命之恩原委与捉拿许申一事说出。
聂景行道:“其实捉拿许申,并非是知府大人的意思,而是法河方丈...”
法河?
白浅下意识骂道:“贼喊捉贼!这厮竟这般不要脸!”
聂景行有些好奇。
贼喊捉贼?
这时,他耳旁又传来张道之的声音,
“聂同知,你认为贫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聂景行直言道:“道长除妖,无意中救了在下,自然是好人。”
救命之恩这事,对张道之来说,真的是一场意外,
“既然聂同知认为贫道是好人,不知聂同知肯否信任贫道?”
聂景行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道长可是有事相托?”
“救命之恩,在下尚未报答,道长所求,无论刀山火海,在下都愿一试。”
张道之点头道:“那就请聂同知速回府衙,看管好许申,不可让任何人接近他,尤其是法河。”
尤其是法河?
难道,这个法河,有问题?
“道长...”聂景行想问得彻底些。
然而,张道之也只是有所推断,尚未下定论,不敢将事情定死,
“聂同知,日后,你会知道原由。”
聂景行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在下即刻返回府衙。”
“在下会亲自陪着许申,绝不会使他在牢里受半点儿委屈。”
说罢,起身便走。
待其走后。
白浅怒气冲冲道:“法河这个王八蛋,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明知道,我官人只是个凡人而已!”
“他竟对凡人动手!”
“我这便去金山寺寻他,誓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挺着大肚子,就要冲出铺外。
见状,张道之一声不吭。
白浅一只脚刚踏出铺子,却并未听到张道之说什么,干脆又缩回那一脚,转身看着张道之。
他抿了口茶,“去啊,怎么不去?”
白浅脸色有些难看。
她即将临产,这段时日,乃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刻。
若是与法河单打独斗,她自是无惧。
但怕就怕在,金山寺以多敌少。
所谓双拳难敌四脚。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单论修为,白浅都略高于法河,却始终奈何不得法河的原因。
白浅朝着张道之深深作揖道:“道长若愿出手相助,妾身愿当牛做马,报答道长。”
闻言。
张道之摇了摇头,指着铺子外的大牛,
“贫道有牛马。”
哞——
大牛显然是听到了,正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依偎在张道之腿上的桃夭正咯吱咯吱笑个不停。
白浅心想,如此恩德,若用钱财等身外之物相报,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知所谓?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
“若道长能救出妾身的官人,待妾身产下腹中孩儿,妾身愿誓死追随道长,以报道长大恩大德。”
我对妖真不感兴趣啊,就不能换点别的‘感谢’吗?比如钱?...张道之唉声叹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本就与金山寺之间有承负存在。
此事虽然看似与他无关。
但自伤了金山寺和尚,遇到幽篁,又来到书铺。
冥冥中,千丝万缕间,早就让他与金山寺有了难以缓和的矛盾。
他又岂能躲了这迎上门来的事情?
“道长有何高见?”
白浅虽然是妖,活了许久。
但现在的她,只是许申的妻子而已,不是那个能压住法河一头的蛇妖。
张道之想了想,道:
“法河想要捉许申,应该是要借许申要挟你。”
“法河这般针对你,无外乎有两点。”
“第一,法河单纯地看你不爽,想要整你。”
“第二,法河有不得不除掉你的理由。”
“这个理由,思来想去,只怕就是法河真实身份一事了。”
“...”
张道之将他的推断说出。
杭州城闹妖,或许,就是法河的手笔。
他这么做,是想引起官府重视,借助官府,除掉许申。
因为就连法河都不确定,整日与白浅睡在一起的许申,知不知他是个妖。
在除掉许申之前,他会利用好许申,逼迫白浅就范。
幽篁一事,金山寺就是这般作为。
法河的计划,到目前为止,看起来都很顺利。
只是,这当中有个变数——聂景行。
“假设此人值得信任,许申自可无忧。”
“接下来,法河定会在许申上做文章。”
“咱们先下手为强,你们开书铺,定是与印坊关系不错。”
“大量印发传单,传单上就写,法河是妖,咱们先将法河一军,让他陷入被动,之后的事情,再走一步,看一步。”
一时间,张道之也只能想那么多。
只要让全城百姓怀疑法河究竟是人是妖。
那么,法河今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就会受到各种质疑。
‘大义’,就站不到他这边。
白浅认真思虑一番,觉得张道之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
“敢问道长...”
“何为传单?”
......
在聂景行返回府衙之前。
衙署内地牢里。
身着金丝袈裟的法河带着两名僧侣来到此处。
他站在关押许申的牢房前,问道:
“许申,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许申心头一惊,“你是金山寺的方丈?我见过你,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法河正色道:“你的娘子白浅,是妖,蛇妖,杭州城内近日妖邪之事,便与你娘子有关。”
“你若答应贫僧,用你为要挟,逼迫你娘子就范,贫僧自可保你无忧。”
许申一愣,脸色很僵,像是受到巨大冲击。
我娘子是妖...
他...
怎知道?!
许申咬了咬牙,
“你想利用我,对付我娘子?”
“做你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