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过元臻山跟姜氏之后,元夕这才去红荷院。
崔氏正在跟方妈妈对府里的账目,明显有一些钱去向不明。
可支取的正是元臻山本人,而管家对于伯爷将钱用在何处一概不知。
所以崔氏隐隐觉着,这些钱的去向得查清楚,不然真惹了祸事想补救都来不及。
不过崔氏没跟元夕说这些,她对元臻山跟姜氏拉肚子的事儿挺感兴趣的。
“他们莫不是想下毒给我,最终下错害了他们自己?”
元夕其实也不明白,她过去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中毒了,绝不是吃了相克之物那么简单。
但这毒的来源……没有头绪。
也不知是哪个英雄好汉干了好事不留名。
“我今日特意激怒他们俩,姜氏八成会坐不住。祖母要谨慎些,我再让小石头找来些有身手的人放到红荷院吧。”
崔氏摇了摇手,“不用你操心这些。离开盛华庵那天我就给你二叔去信了,他很快会回来一趟,到时有他给我安排。”
这倒是好消息。
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时近晌午元夕才走。
时辰正好,指挥着马车前往乌子巷。
乌子巷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人很杂,但同时也便宜。
很多进京的人住不起客店,便会到这里租住一间破屋遮风避雨。
有身份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但有个人住在这儿,元夕是专门来找他的。
那就是今科状元白焘。
婚前在城中购置衣料时,元夕的马车撞上了满身血污浑身臭味儿的白焘,当时他身后还有一人在追赶他。
他情况极其不好,形容枯槁伤处腐烂,甚至抱住了驾车下人的大腿求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的叫。
而追他的那个人与他样貌九成相似,自称是进京赶考的士子白焘,这个脏臭的人是他双生兄弟白逑。
白逑好赌被人追债暴打又关了起来,这才成了这幅样子,而他是今日刚刚把兄弟救出来。
而那个自称白焘的人在说这些时,他始终摇头不认,最后手指沾血的在地上写字,说他才是白焘。
冒充自己的是白逑。
元夕考问了那个自称今科士子的人几个问题,每年科考学子必看的书,可他答不上来。
显然他是个冒牌货。
戳穿之后,那个白逑变了脸就跑了,而元夕则把白焘救了下来。
处理了伤吃了饭,他才终于有力气说话了。原来他跟白逑早就断绝关系,但白逑好赌在老家混不下去,追到了京城来。
白焘收留他,他却生出了冒充兄弟的身份去参加科考,从而摆脱追债的念头,之后就把白焘打昏关了起来。
他被关了五天,差点儿就死了。
上一世白焘金榜题名,殿试时被点为状元。他这个人重义,元夕救他性命他便实心眼儿的回报。
那时她已嫁进成国公府,二人身份有别不好来往,于是他便与孟长昭结交。
而孟长昭也正是因为身边有个状元做兄弟,才会被齐王萧遇廷重视。
可以说白焘是孟长昭走进齐王心腹圈子的一个契机,重来一世,凭借孟长昭的尿性他肯定会来找白焘的。
上一世孟长昭始终不知白焘跟他结交的真相,还以为是他自己精彩绝艳呢,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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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元夕所想,孟长昭的确是第一时间想起了白焘来。
成国公府现在跟齐王也算亲近,毕竟孟家有个姑奶奶是太妃。
可他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十分明白跟齐王普通交好和做他的心腹那是天差地别。
一旦得到齐王重用,他会用心安排差事,自己就是那样坐上了禁军指挥使的位置。
齐王要人才,白焘上一世惊艳了他,重来一次自己还得用白焘。
心急如焚,一早离开国公府他便带着狗腿子先去城里购置了一批上好的笔墨纸砚。
白焘穷,这些见面礼足以打动他。
按着记忆里白焘曾跟他说过的,科考之前租住在乌子巷的房子,一通寻找终于找到了。
只是,孟长昭一眼就看到那泥泞的门口,一身紫棠色长裙的元夕站在那儿。
而穿着补丁旧布衣一身穷酸的白焘则在她面前,正拱手作揖。
“元夕,你怎么在这儿?”
孟长昭快步过来,冷声质问。
元夕和白焘一行人都看向他,以及他身后提着东西的狗腿子们。
除了元夕之外,其他人都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白焘更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地方是你们成国公府的?”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你来找白焘干什么?你是不是……”
孟长昭眯起眼睛,他现在怀疑元夕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其实是重生的。
她知道白焘会成为状元,更会引自己为知己,她这才先一步找上来,目的是为了报复自己。
越想越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大,他眼神儿变得警惕起来,深处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他没忘了自己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这位公子,你认识白某?”白焘发问,他虽是穷,又被白逑折磨过一阵儿,可他读书人的风骨犹在。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一看穿着就知来头大,可他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不客气,心中自是也生了抵抗厌烦。
“白兄,我是成国公府的世子孟长昭,听闻白兄学富五车深有才学,心内向往所以冒昧前来结交。
此处嘈杂不适合白兄温习,想请白兄住到我府上去,吃穿住行我府内全部供应,并期待白兄金榜题名。”
白焘警惕更甚,这人不止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想把自己带到他家去?
“孟世子,白某虽是穷困但不受嗟来之食。而且白某有恩人资助,如今吃穿够用,只能拂了公子的心意了。”
这拒绝在孟长昭听来是另外一个意思,元夕刚刚赶在他之前把白焘给收买了?
狠狠地瞪了元夕一眼,“白兄,你根本不知这个女人用心有多险恶,她来收买你是另有企图,绝非好意。”
白焘脸也黑了,“孟世子你休要污蔑元大小姐,半月前她救了白某一命,若没有元大小姐岂有今日之白焘?你……你再恶言休怪白某不客气!”
字字句句钻进耳朵,孟长昭耳朵里嗡鸣了一瞬,看向元夕,眼里是如遭雷击般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