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最尊敬的父亲竟成了罪犯,几天来,她神情恍惚,喜怒无常。
马镇长在乔所长抓进去的第二天,就主动投案自首,揭发了他堂兄的犯罪事实,石桥镇假农资案彻底告破。
乔月一家人在父亲临刑前,来到永城县看守所,最后见过父亲,乔所长面对女儿只有深深的忏悔,利欲熏心,害了一家人,儿子来过,无奈中透出愤慨,家里真的是不缺什么了,要那么钱干什么?,儿子都不理解,老军人了,还犯这样的傻事,不应该啊!组织已经很对得起你了,给你安排了让人羡慕的工作,乔所长隔着玻璃对女儿说了句“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家”,就已老泪纵横,眼泪滴落在平台上,随着时间的到来,乔月哭喊着爸爸,离开了狱室。
乔立学被执行了死刑,乔月办理完父亲的后事,母亲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乔月短短的几天痛失两位亲人,精神彻底崩溃。
石桥镇的街道上,时常会看到她流浪的身影。寒冷的冬天,乔月总是穿上那件结婚的礼服,在寒冷的风中等待张义下班归来。
看到可怜的妻子,张义哭过,她深知自己现在是她眼前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都在外地。他不能让她这样无奈地折磨自己。
张义选择了辞职,他想把乔月带到老家,让自己母亲照顾,希望家人能够重新给她带来温暖。
张义找出乔月的存折,带着她来到信用社,他想取出一点儿点钱,给乔月治病,自己办完婚事,已身无分文。
信用社里,志荣接过张义递进来的存折,看了看,拿出底卡,显示存折已经冻结并且被司法划转,志荣已经听过乔月的遭遇。
在石桥镇,是没有一点秘密的,特别是这样的事。她很同情,面对张义,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低低告诉他实情。
张义对志荣痛苦地一笑,摆摆手,扶着乔月离开了营业厅,他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志荣也跟着难过,他懂得志荣,在来往的客户中,他和乔月携手相扶依然温馨如初。在信用社的门外,他强忍着内心的苦痛,骑车带着乔月向自己的家奔去。
一路上刺骨的寒风刮到脸上,张义泪流满面,身后的乔月似温顺的孩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后腰,时时发出嘿嘿的傻笑。
晚上一家人都围坐在餐桌旁,乔月眼睛直勾勾地地看着婆婆,张义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吃饭,像一个慈祥的父亲般疼爱。
张义母亲看不过,拉下脸对张义说:“你看你,这成什么了?不行就离了吧!怎么咱家又摊上这样的事,烦死了!”。
“你说啥呢?你还叫人吗?你已经逼走一个了,你还想咋地?她是我妻子!妻子,我的妻子!你懂吗?”,张义愤怒地回应着,拉起乔月向自己房间走去。
他拿过水盆,倒上一盆儿热水,让乔月坐在板凳上,小心地用手试了试水温,耐心地给乔月洗脚。他想用自己温暖的心唤起乔月正常的记忆,张义慢慢撩着温水,乔月似乎有所感知,手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张义,指着挂在衣架上的背包,张义为妻子擦好脚,抱起来,放到炕上,从衣架上取过包,递给乔月,鼻子酸酸的,眼圈都红了。
乔月从包里拿过一张纸递给张义。张义刚要拿,乔月的手又缩了回去,对着张义呵呵地笑,张义坐在炕上,抱住乔月,拿过来一看是一张检验单,乔月怀孕了,检验日期是自己结婚的前一周。张义拍了一下额头,跳下炕,一脸的惊喜,回头看看乔月又是那么的无助,他在妻子脸上深深地亲吻几下,看着她睡下,自己静静地走出了屋门。
恬静的夜晚,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天上的繁星眨着明亮的眼睛,俯瞰着大地,给庄户人带来无限的美好。
张义穿着厚厚的毛衣,虽然天有些冷,他却温暖无比,这个毛衣是乔月在婚前亲自为自己编织的,此时来临的这个惊喜,却让自己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张义本来不吸烟的,今夜的他,一根接着一根大口地吸食者,脑海中一直闪现着离职时同事的安慰和挽留,他想起了自己和乔月在工商所宿舍度过的温馨和甜蜜,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家庭变故,想到如今的乔月和志荣,想到以后自己的未来........。
生活真的很会捉弄人,离开了志荣,和乔月在一起,短短的时间就让自己疲惫不堪了。
自己辞掉了工作,妻子又有了身孕,以后还没有了收入来源,怎么给妻子治病?以后又如何生养这个还未临世的孩子?矛盾中的张义有些绝望了,他在院子里痛哭起来。
夜里起风了,风,刮在脸上,好冷,他站起来,天上的星星都好像在嘲笑自己。
张义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让人看不起,自己要重新振作起来,不能再对不起乔月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况且他的哥还在外地。张义再次下定了决心,迈着轻轻地脚步回到屋里,他不想惊动乔月,要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天亮了,冬鸟在干枯的树枝枝头上嬉闹着,张义来到嫂子家,告诉了嫂子乔月的这些事情,还跟嫂子借了些钱,他不想看母亲的脸色,也不想听她奚落的话语,张义没有向母亲开口,他要带着乔月去市里医院去看病,要让自己的孩子健康出生,那可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吃完饭,张义帮着乔月精心打扮一番,整理好乔月的衣物,迎着寒风向村外走去。他没有告诉母亲要去哪里,不想让乔月再受刺激,一心想给乔月一个好的环境。
“咱们去哪里啊?”乔月对张义问
“去大城市,我要给你治好病”,张义背起着包,手拉着乔月,一步步向汽车站行走着。
张义的大哥和嫂子赶着驴车追了上来,驴子脖子上的叮铃,发出清脆的铃声,在风中飘荡。
“张义,你怎么能这样!说走就走啊!”,嫂子下车站在了两人面前,责怪着。
“给你,多带些钱”,嫂子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递给了张义,大哥说:“你们都上车,我送你俩一段儿,天凉了,给乔月用被子盖好,到了市里,一定给家里来信。你嫂子或许能给你帮上忙的”。
张义眼含热泪,对大哥点了点头,驴车一路急行,嫂子在车上将自己的围巾给乔月围上,不停地责怪着男人们的粗心。
每天就这两趟班车,还好,这次没有错过,张义两人上了车,隔着车窗,乔月还不停地向嫂子招手,张义看到妻子,眼睛布满了泪花,知道乔月心中还是懂得关爱,她一定能好起来,张义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