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押运队伍中有内鬼,此人必有留下破绽!”
赵铮眯起双眼,稍作思考后说道。
“整个队列里除了铁军外,熟悉具体行进路线的不过寥寥数人。”
“从他们那里入手!”
“此外,那伙贼匪的来源朝廷先前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事你也得注意一下……”
“遵命!”
刘轩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着手调查。
看着刘轩离去的身影,赵峥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忧虑。
先是发生粮食被盗事件,如今又有柔然使团滞留在皇宫。
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不会风平浪静。
……
夜色如墨,北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棂。
鸿胪寺驿馆的烛火在铜雀灯盏里跳动着,将阮志南执卷的身影投在青砖墙上。
波尔多第三次望向窗外,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
\"殿下,今日朝堂上就该逼他们签了城下之盟!\"
波尔多摸着腰间弯刀,\"咱们柔然铁骑......\"
\"急什么?\"
阮志南指尖在茶盏边沿画圈,水面映出他眼底寒芒,\"该急的是大胤那位七皇子。\"
他突然倾身,\"你瞧那赵铮今日作态,像不像草原上护崽的母狼?\"
波尔多想起朱雀大街的血迹,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装腔作势!末将迟早......\"
\"报——\"
走廊突然响起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阮志南唇角微翘,茶盏重重顿在案几:\"终于来了!\"
木门吱呀推开,裹着黑貂裘的身影闪入。
来人连兜帽都不摘,袖中滑出半枚青铜虎符:\"明日卯时三刻,西市胡商驼队会运三十车精铁出城。\"
阮志南把玩着案头鎏金匕首:\"价钱?\"
\"再加三成。\"
黑影嗓音沙哑如砾石磨地,\"兵部那帮老东西最近查得紧。\"
窗外忽起夜枭啼鸣,波尔多猛然拔刀。
寒光闪过,半截箭矢当啷落地,箭簇上淬着幽蓝毒芒。
“请坐吧!”
阮志南示意对面坐下。
待黑袍人坐下后,他缓缓道:
“你们大胤之前与我柔然势同水火。”
“要不是我们稍作退让,今日我也不会亲临你大胤京城了!”
说完,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的确有过波折,但……”
“两国务和并非难事。”
黑袍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阮志南。
“而且我看贵国恐怕也没真想把战争进行到底!”
闻言,阮志南淡笑。
“决战到底?难道大胤真能挡得住我柔然铁骑吗?”
接着他挥手轻拂。
“咱们之间就不必再多争论这些。”
“由于先前出现了一些状况,相应的,我需要的回报也将有所增加!”
他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直视着黑袍人的双眼。
“我柔然不可能平白做这一切啊!”
听到这里,黑袍人沉默下来,没有立即回应。
但他的呼吸变得明显沉重了许多。
“那件事对你方也不是毫无益处!”
当黑袍人再度发声时,言语间隐含愤怒。
“我已经跟你们有了合作基础。”
“想要完全结束战事固然可行。”
“前提是你日后的支持能让我登上皇位!”
说罢,黑袍人挺身直视阮志南。
阮志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
“这自然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黑袍人的姿态这才稍微松懈了一些。
“但是,仅是短暂停战,就让我们柔然付出如此多的努力,这场交易显然是不公平的!”
阮志南再次开口,话锋随之一转。
“那你们究竟还想要什么?”
黑袍人低声质问。
阮志南随意地挥了挥手。
“只有一处赣州,自然是不够的!”
“即使经过这一战,大胤向我们柔然割地赔款,也仅仅是现在的大胤朝廷所能答应的事情。”
阮志南前倾着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我们要的不只是赣州,还得再加上周围的三个州……”
“未来待你的新朝建立后,还要年年来拜见我们柔然,岁岁纳贡!”
“什么?!”
黑袍人的身体紧绷起来,语气充满不满。
但他随即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还真是大胆开口啊!”
“算上赣州在内,总共四个州都直接送给我们柔然?”
“到那时,只怕连我剩下的半个江山都不稳了吧?”
黑袍人冷哼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按照之前的协议,赣州确实可以给你们。”
“但是之后的具体情况,还需要看你们的表现,或许我还可以再匀出一个州给你们!”
他的言语中流露出一丝决心。
仿佛已经掌握了中原的所有事务!
鸿胪寺驿馆的烛火跳了跳,映得阮志南眼底精光流转。
他屈指叩了叩案几上摊开的中原舆图:\"割赣州、岭州二郡,岁贡再加五成——\"
指尖突然戳在汴梁城的位置,\"这买卖,将军接是不接?\"
黑袍人袖中拳头捏得咯咯响,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柔然狼崽子胃口倒不小!\"
他忽然掀开兜帽,露出半张烧毁的脸,\"就不怕撑破了肚皮?\"
\"将军说笑了。\"
阮志南慢悠悠抿了口茶,\"比起被大胤那位七皇子当街砍了手足的弟兄,这点代价......\"
他忽然倾身向前,\"算得了什么?\"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棂,波尔多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实在想不通,殿下为何要跟这个毁了容的中原叛将周旋。
\"报——!\"
亲卫突然撞开门,\"汴梁急件!七皇子带着神机营在查沉船案!\"
阮志南抚掌大笑:\"瞧瞧,狼崽子开始刨洞了。\"
他忽然甩出袖中密信,\"明日西市三十车精铁,本宫再加三成价码——\"
羊皮纸飘然落在炭盆边缘,\"就买将军在朝会上,给那位七皇子添把火。\"
黑袍人盯着即将被火舌舔舐的密信,独眼里闪过狠戾:\"成交!\"
他抓起密信转身时,腰间玉佩不慎露出半截龙纹——正是三日前兵部失窃的调兵符!
\"殿下!\"
波尔多待黑影消失在夜色中,终于忍不住开口,\"何不直接......\"
\"直接什么?\"
阮志南推开雕花木窗,望着皇城方向此起彼伏的灯火。
\"让中原人自己咬成一窝疯狗,岂不比咱们的弯刀更利?\"
他忽然轻笑,\"听说朱雀大街的胡姬比草原的格桑花还艳,明日随本宫逛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