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见来的宾客越来越多,便起身同何总一同招待客人。
温念初安静地在角落里,她现在并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感觉不适。
可她不犯人,却有人来惹她。
温阮踩着高跟鞋朝她走来的时候,她起身就要离开。
她不想在这里跟温阮发生什么矛盾。
然而脚步刚迈出半步,就被人叫住——
“姐姐,这么着急去哪啊?”
温念初伸出去的脚堪堪停住。
“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姜欣月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毕竟不是谁都能驾驭这么热烈的设计。”
温念初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这么多媒体看着,她不好发火,要不然指不定他们会怎么胡乱去写。
两人本来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已经有媒体闻着味儿过来了,举着相机就这对这边咔咔拍。
“哟,好热闹!”一道声音忽然横插进来。
温念初闻声看去,竟是很久没见的程若曦。
上次见面还是在爷爷的葬礼上,自此之后就再没见过。
程若曦上下打量了温念初几下,终于发出一声算不上赞美的评价:“这次打扮得终于像点人样。”
然后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温阮,冷哼一声:“人贺夫人过生日,你在这儿又唱又跳的,穿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嘚瑟啥呢?”
她的话让温阮脸色一绿。
温阮攥了攥拳头,使劲压下心里的那口气。
终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管理之后,努力扬起微笑,礼貌地冲她打着招呼。
然而程若曦并没有理她,继续跟温念初说起了话。
温阮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表现出来,她是陆行简的表妹,惹了她没有好处,一定要想办法跟她打好关系,以后嫁给陆行简的话也会少一分阻碍。
程若曦一直都是圈子里“祖宗”级别的人物,说话从来不避讳,即使有这么多记者在场,也不带怕的。
此时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温念初,温念初差点以为是自己哪里打扮得不够得体,刚要检查一下,就听见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听说你连温阮都没比过,最后竟然败给了她。”
温念初尴尬地笑了笑,要是三年前的自己肯定不服气地跟她理论起来了,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去攀比这些。
她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各位小姐,媒体想采访阮阮小姐。”管家适时出现,打断了这边的火药味。
温阮冷哼一声,将手搭在姜欣月的手上,跟着管家一起去了另一边,接受记者的采访。
闪光灯下,温阮摆出最完美的姿态。
记者问她设计灵感,她撩了撩长发:“烈焰代表女性的热情与力量。”
她意有所指地瞥向角落,“不是所有人都敢尝试这么大胆的风格。”
记者举着相机疯狂拍照,记录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话音刚落,宴会厅突然暗了下来。
“各位贵宾,”贺夫人站在旋转楼梯上,声音温润如玉,“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她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还是那套墨绿色的旗袍,只是颈间那条裂纹设计的项链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银质的链身布满细密的裂痕,却在每个断裂处嵌着细小的钻石,如同灰烬中重生的星火。
“今天对我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天。这套珠宝承载着太多珍贵的心意——要特别感谢念初的创意,也要感谢沈漾设计师精湛的工艺,让我与这套珠宝相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话吸引过去,有人发出惊叹。
温阮死死盯着贺夫人颈间的项链。
那正是温念初的设计!
为什么?当初不是选了她的设计吗?为什么现在戴着的确实温念初的设计?她的设计去哪了?
“阮阮姐,你的设计肯定是压轴出场。”姜欣月低声说。
温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姜欣月说得对,她分明看到她的作品被摆在了正中间供人观赏,那么极有可能是压轴出场的!
“贺夫人,听说温阮小姐的‘烈焰’系列也被选中了,怎么没看到展示呢?”提问的正是程若曦。
她不怕挑事地问了一句。
现场顿时安静了几分。
温阮闻言立即挺直了腰背,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贺夫人优雅地抿了口香槟,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阮阮的作品啊……”
她轻轻抬手,指向宴会厅中央那座璀璨的香槟塔,“不就在那里吗?”
一束追光打在香槟塔上。
温阮的红唇突然僵住——她的烈焰系列珠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位置,此时正镶嵌在香槟杯的底座上!
层层叠叠的酒杯之间,项链被缠绕在塔尖作为装饰,耳环挂在杯沿当吊坠,戒指则套在侍者倒酒的瓶颈上。
那些她精心设计的火焰造型,此刻成了酒杯的陪衬,随着气泡上下浮动,像马戏团的小丑道具。
“天啊!”有人小声惊呼,“那不是珠宝吗?怎么当成……”
“多妙的创意啊,”贺夫人适时接过话茬,语气温柔得滴水不漏,“阮阮的设计充满热情活力,正好点缀今晚的香槟。你们看,项链上的火焰在酒液中摇曳的样子,是不是别有一番风情?”
贺夫人这番话表面是夸奖,实则将她的作品贬低成了宴会装饰品。
人群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所以温念初的设计戴在贺夫人身上,温阮的就……”
“嘘,小点声,不过确实高下立判啊。”
“这香槟塔的创意绝了,既给了面子又打了脸。”
温阮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戳破昂贵的面料。
她看向站在贺夫人身旁的温念初,后者正低头抿唇,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温阮耳边嗡嗡作响,她分明听见有人小声说:“这不就是高级点的杯垫吗?”
“温小姐,”《珠宝鉴赏》的主编凑过来,“您把作品设计成酒具配件,是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听到这句话,温阮的粉底都快裂开了。
“哎呀,这设计理念可太超前了。”程若曦嗤笑了一声,“把价值千万的宝石镶在杯垫上,温阮小姐是觉得富豪们缺个压酒杯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