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婷是他的耻辱,和温婷的孩子也是他的耻辱。
姜元末和姜玉都是他的耻辱。
姜元末冷宫那个奴婢更是他的耻辱!
每次宠幸温婷,都是无奈之举,为了向太上皇交差!以免太上皇认为他看不上太上皇许给他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想碰温婷!每次宠幸温婷都感到恶心。
二月十七是他耻辱的开端。
温婷后面的每个后宫妃子都是那样的各具特色,都是他登基为帝后在他风光时纳在身侧的,没有人见过他满身的恶疮被太上皇放弃的模样,他的形象都是伟岸而强大的,那段灰暗的历史,是他需要从人生中抹去的。
***
姜元末回到书房,坐在椅上。
并没有前去旧居,不愿在皇上于朝堂想方设法安罪名要除去他后,回去旧居听他曾小心藏在扬州的妻儿对他说着陌生的话,听苒儿叫他阿叔,听苏民安问他是否有对沈正林用刑。
他想,就这样不见,她便会永远滞留王府了的。
他并没有对沈正林用刑。
他甚至自驶往扬州的船坞将沈正林押回王府后,并未去见沈正林。
为数不多的亲信里,有范长云,陈子晏,秦矜,也有沈正林。
沈正林与旁人意义更为不同。
沈正林与他相识与微末之时,沈正林曾是皇帝派去看守他的侍卫的儿子,也是皇帝的人,可沈正林却帮助民安当掉信物,用钱物换物什进入冷宫帮助着他。
也就是说,沈正林为他背叛了其父亲,背叛了皇帝,至今其父不得皇帝重用。
过命的交情。
他对沈正林是最放心的,放心到将心爱的女娘交给他保护着。信任到对沈正林的话不疑有他。
直到探子汇报,苏民安同沈正林买了新床,在量做嫁衣裳。
他是懵的,不可置信。
朋友妻不可戏。
他不愿意相信沈正林会有这样不堪的一面。或者说,有不可抗因素导致如今局面。是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原因让二人互生情愫。
决计不是日子难熬,不堪入目的苟且。
苏民安和沈正林,在他心里,都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而心里对花南薇更为有偏见了起来,越发觉得花南薇是皇帝玩剩下的,但那日他醉酒醒来,花南薇又有落红,他记不得过程,仍因为花南薇是皇上指给他的,而用最卑劣的想法去推测花南薇在作假。
曾经悔婚,后构陷苏民安,接着靠和皇上不清白的关系成为他的妻子,这是他对花南薇的推测及偏见。冷宫的事情这几年亦没有查。
但他下意识相信民安是清白的。下意识抵触着花南薇。
陈子晏同范长云在书房伴着摄政王爷。
摄政王爷就如这四年一样,人很安静,可又有些不一样,以往猜不透他心事,今日却明显看出心事重重。
“皇上每日里把一坨大便当成宝贝!二三十的太子,还被皇上当个巨婴一样的对待!”
陈子晏愤怒,“妈的,去陕西打仗时,皇上的算盘大家都看得出来,根本就是舍不得太子送死而舍弃了温家军和摄政王!陕西地方作乱那年,王爷比太子还小一岁呢。如今朝里朝外理顺了,皇上又堂而皇之去坐上龙椅指点江山了,替他感到羞耻!”
姜元末抿唇,算是一笑,那个男人孩子众多,似乎每个孩子都可以得到他或多或少的偏爱,独独他和姜玉,被他区别对待着。
他拉开抽屉,抽屉里静静躺着花南薇那封泛黄的书信。
【郎君亲启,南薇会定期托安儿交银物若干,南薇会等郎君出冷宫,此生不离不弃。此情可待。】
曾经将脚踩在他项首叫他贱种自私的女人,会等他十年,在宫外为他筹谋奔走么,可民安是他自小养大,决计不会是窃取旁人功劳的女娘。
是花南薇在设计陷害民安,还是另有其人,冒充民安名字劫取了花南薇的银物?这二人都是清白?自己对皇上的记恨,连带着对花南薇也不能公正对待?
姜元末将抽屉关上。
“世兄可是因为皇帝在朝堂故意带方向,让众臣以为您是佞臣之事而忧心?”
范长云见摄政王爷有心事,于是猜测着询问。
世兄是一位忧国忧民的治国之才,和世兄同僚共事,他很多见解和设想都可以有机会去实现,抱负得以施展,可以使自己满腔的报国之心转化为切实的政策落实下去,比如官民用同一套法典,比如朝廷犯法惩罚重于百姓犯法。
是真正的在做事情,而非为了讨好主公而干着自己并不喜爱的事情。
“不是因为皇上。被认为是佞臣没什么可忧心的。”姜元末说,“大不了皇城里父子开打呗。”
皇上到底老了。他也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不是二十五六刚出冷宫的窝囊废。皇上想除掉他,他不也想除掉皇上么。
陈子晏不解,“既然不是为长云说的事在忧心,世兄何以满腹心事?”
范长云又猜测,“可是在担忧弟派去汴京营救吕卫女人的死士不能成功?世兄放宽心,已有消息来报,死士已经赶到汴京,按地址直奔目的地领了那女娘子后,护送着往直沽和她男人吕卫汇合了。很快太子的死士便会交代给您下毒背后的机密。甚至,名单。”
“不是担忧这个,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姜元末轻轻叹口气,“汴京到直沽快马三五天,二月十七前务必在吕卫见到他女人后透露的消息带给我。”
关于皇太子叫吕卫毒杀皇次子要掩盖的秘密之事。二月十七府邸被搜完,他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
吕卫别无选择,已无可能回东宫被太子继续任用,在见到他妻子后必然会松口。
范长云同陈子晏对视一眼,“那么世兄心情不愉快是因为什么事?可愿意说出来,我同陈子晏为您分担一二。也希望为您分忧,解除烦恼。”
姜元末吸了口气,“因为女人。”
范长云、陈子晏,连带着秦矜都诧异这个平铺直述的回答,几年里的拼命往上爬满眼都是争权夺利的王爷,居然承认因为女人而心事重重。
范长云听见这个,疑惑了很久,“可是看上谁了?”
“嗯。”
陈子宴笑容颇有深意,王妃怀孕,世兄难免后宅添人。
“以你身份,很难追求?”范长云大为不解。世上还有摄政王爷得不到的女子。
“不是说难追求。”
范长云皱眉,“那是?”
“根本不理本王。油盐不进。”
“需要兄弟帮你助助力?”
“需要。但她快成婚了,得尽快……”
范长云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人家不理世兄,是个自爱自重的女娘,“咱这身份去棒打鸳鸯,是不是略微卑鄙了些?”
陈子宴说,“弟也觉得略微卑鄙。您看,我表弟挖我墙角,我恨不得弄死我表弟。”
范长云劝道,“世兄能不能换个没主儿的,或者未婚配出阁的?弟也好帮你助力。”
姜元末静了一会儿,“不能。”
“这女娘是谁啊?”世兄就是一门心思要插足就是了。
“你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