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白?”
“是我,未请教?”
“术数,一等教授,项南浔,有礼了。”
项南浔抬手见礼。
牧青白见对方有礼,也起身还礼。
“有何贵干?”
“牧先生可否借一步言语?”
牧青白下意识想叫小和尚掏一部春画出来。
“好说好说。”
牧青白心虚得不行,现在要是让人发现他拓印天子玉玺,估计计划就流产了。
死可能有点难死,活着尽是受罪。
计划成功的那一刻,江湖想弄死他,估计天子也有想杀他的心。
“请。”
项南浔让开门口,做一个请的手势。
牧青白起身踢了一脚钻到桌子底下去的小和尚,低喝道:“把萝卜捡起来,把萝卜捡起来!”
牧青白走到门外,此时正是课堂时间。
外头除了打扫的书院仆从零星,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听闻牧先生提出了圆周率?”
“对。”
“不知道牧先生是怎么算出来的?恳请牧先生赐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用割圆法,所谓割圆法就是在一个圆的内部画一个内接等边多边形,多边形的边数约多,整体的形状就更近似一个圆,但这样永远都只是约数,想要确定正确的数字,就必须再画一个外切多边形。就这么简单。”
“简单?”项南浔苦笑着摇摇头道:“牧先生果然非同凡响,光是只言片语,老夫就知道其中计算量何其巨大!却被牧先生一句简单带过,如此器量,天下难觅!只是,要算到牧先生纸上的微数第七位,需要多少边?”
这可把牧青白难倒了,“这么久远的事儿,我怎么记得?大概,一万多……两万吧。”
项南浔瞠目结舌,“如此惊人的功绩,牧先生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牧青白正想说自己没有蛋疼到这种地步,徒手去开根号硬算。
项南浔就颤颤巍巍的取出一本老旧的文献,翻开,推到了牧青白的眼前。
牧青白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书籍上的内容,脱口而出:“卧槽,牛逼啊!”
项南浔没听懂牛逼和卧槽是哪里的浑话,不过,看得出来牧青白脸上的震惊。
“这是当朝太师,岑太师三十年前所着,三十年前太师已算到微数第六,如今牧先生算至微数第七,由此可见,牧先生之才,天下已无人能出君之右!”
“太师也不姓祖啊……太师的字表,不会是冲之吧?”
“啊?”
“没……你当我疯了胡诌吧。”
项南浔轻声叹息道:“太师大概也未曾想过,三十年后竟有如此年轻一位贤才,与三十年前的他遥遥神交吧!三十年前圆周数被命名为岑率,今更名为牧率!”
牧青白哭笑不得道:“项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太师三十年前其实可以算到第七位呢?”
“哦?此话怎讲?”
“他就是懒,哦不,他就是觉得自己没有闲得蛋疼,毕竟第六位和第七位的差别可不只是一个数字,而是计算量呈几何倍数的增长!第六位大概要三千多边,第七位就上万了,再进一位数字我都不敢猜!”
项南浔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牧先生真乃妙人是也!但此言差矣,这圆周率意义非凡,绝非一个数字这么简单!”
牧青白有些茫然:“有什么意义?”
“三十年前,太师计算圆周率,以圆周率更正历代传下来的历法制度,重新校准春耕火种的节气变换时间,三十年来,太师依托圆周率所更正的历法制度,如今天下皆在沿用!要不然太师怎会被世人尊为圣人?”
牧青白恍然大悟,“历法?”
项南浔笑着解释道:“古代圣贤观测日月,将月满为望日,月亏为朔日,月满月亏即为一月,一个月不足三十日,约莫二十九日半,一年即是三百五十四日……”
“嗯嗯……”牧青白已经开始有点头晕了。
“可这与节气时间不对等,若以月时历法,每十九年就会空出七个月,春秋颠倒,分明是寒冬,历法上却是夏季,这怎么了得?于是古代圣贤便在历法上加上了闰月,以维持历法的稳定,不至于让春秋颠倒!”
“呃呃……”牧青白眼冒金星只能不断应和点头。
“可是时间一长,太师注意到,古圣贤的历法也有误差遗漏,当时间尺度大到数百年,春秋将再次面临颠倒的危机,太师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潜藏的危险,开始着手计算圆周率,通过圆周率可知,一年应有三百六十五日(微)二四二八一四……”
“停!!!”
牧青白抬手打断,脑袋嗡嗡作响:“好了你不用在说了!你说这么多,我听不懂!读者也不爱看!”【pS:皮一下,你们就当这句话后一句牧青白没说过。】
项南浔有些错愕,“是老夫唐突了,遇见贤才就忍不住喋喋不休的,唉,我还以为牧先生是术数大家,应该会对此道有浓厚兴趣。”
牧青白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里头:“里头要是能出一两个人才,项先生您直接领走!”
项南浔起身行礼道:“能见牧先生这样的大家,已经不虚此行,哪里敢横刀夺爱,抢牧先生的爱徒?今日之后,天下史书应有牧先生之名!牧先生是圣人之姿啊!”
“项先生别给我戴圣人的高帽,我可没有这种本事!”
项南浔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笺,递给身旁的奴婢:“速速将此信送到皇城。”
项南浔又扭头对牧青白说道:“老夫在奏疏上写明,并恳请陛下将牧率送到钦天监,命人即刻修撰三十年前太师修改的历法,史书之上史官笔下,定有牧先生一笔重彩!将来太师云游归来,老夫一定替牧先生请见!”
说完,项南浔抬手告辞。
牧青白感慨不已的看着项南浔,真是个老学究啊,固执得可敬。
史书什么的,牧青白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看看小和尚把萝卜刻完了没有。
牧青白回到学堂里,小和尚就哆哆嗦嗦的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
“牧公子,我们啥时候被砍头啊?”
牧青白笑了:“你怕啊?你那么怕,你不如直接开口说说你想干什么吧?”
小和尚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真没别的想法啊!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牧公子!”
牧青白弯下腰,温柔的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道:
“那你记得回法源寺拿你们方丈的印哦。”
小和尚为难道:“不好吧,牧公子,我会被打死的!”
“既然如此,那我自首的时候,口供第一页就把你供出来。”
小和尚气愤的抗议道:“你怎能空口白舌污人清白?”
牧青白摊了摊手:“我罪大恶极,当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咯,看监斩官信你还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