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稍稍有些逗逼的彪形大汉,黄殊不禁眉头微挑。
且不说武艺如何,单单就是那份力量,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这家伙估计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俺叫典韦,是陈留人。”
“此前犯了事,就逃到了山里。”
“后来下山之后听到皇帝大赦天下了,俺便准备前来感谢一下。”
典韦挠着脑袋,一脸憨厚的说道。
典韦!
这个名字有点响亮了。
不仅仅是他的勇猛,还有就是,这个人可是大型伦理剧宛城一炮害三贤里的男配。
“你来感谢?”
黄殊眼角微微抽搐,有些狐疑的看向典韦。
“对啊。”
“此前我在乡里为枉死的兄弟报仇,杀了富春县长。”
“自那以后我便被通缉了。”
“有朋友告诉我,让我进山里躲一阵子,当今陛下一般一两年就会大赦一次。”
“然后我就在山里躲了两年,今年才赶上大赦。”
“幸亏俺当时跑了,要是被抓进去,根本等不到当今陛下大赦天下。”
典韦就跟个没心没肺的人一样,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们杀人都这么玩吗?”
“杀了人躲山里等大赦?”
黄殊眼角微微抽搐,没想到古人这么屌。
“我这运气算差的了。”
“听道上的朋友说,他一个朋友刚失手杀了人,第二天就赶上了大赦天下。”
典韦有些羡慕的说道。
“...”
黄殊都快无语了。
这帮杀人犯在这卡bug呢?
还有宏哥也真的是...年年大赦天下,犯罪成本急剧降低。
只要赶在大赦天下之前犯事,只要不是诛九族那种大罪,一般都能够无罪释放。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见不到皇帝?”
黄殊看着典韦,反问道。
“呃...俺没有想过。”
典韦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旋即便是摇了摇头。
“你是真傻还是...”
黄殊无语的摇了摇头,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典韦肚子传来抗议。
咕~
“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下了山后,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典韦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
闻言,黄殊目光一转,心中便有了想法。
“给你点钱也就够你吃一两顿的。”
“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给你找份差事吧。”
黄殊看着典韦上下打量了一下,旋即说道。
“差事?”
“什么差事?”
“如果是助你为恶、欺压百姓可不行。”
“要是拔刀相助...或是干些体力活那没问题。”
典韦有些迟疑的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道德标准。”
“放心吧,就是保护我的安全,给我看家护院。”
“饭管够,有住的地方,每个月额外给你三百钱贴补家用。”
黄殊颇觉好笑的调侃了一句,而后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
“包吃包住还有这么多钱拿?”
典韦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那,当然!”
“福利待遇相当不错。”
“怎么样,干不干?”
黄殊正色的问道。
“干。”
“俺跟你干了。”
典韦连连点头,就跟捣蒜一样快。
他在老家的时候,要么管饭不给钱,要么给钱不管饭。
他的饭量又大,很少有人愿意用他。
“我呢,是黄门侍郎。”
“以后你就帮我守着府邸,其实每天也没什么事干。”
“主要就是保护我和我府上的安全。”
黄殊一边带着典韦前往城内,一边叮嘱道。
“什么是黄门色狼?”
典韦挠了挠头,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黄门侍郎!”
“官,官职!”
黄殊一脸无语的大喝道。
...
黄宅
一名身着儒袍的四旬老头,正稍显恼怒地与黄府内的仆从争执着。
“老夫已经投了数次名刺。”
“黄侍郎为何还不同意老夫的拜访?”
老头瞪着眼睛,颇为不满地问道。
“蔡公,我家主人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客。”
“唉,这是你之前投的两份名刺,你赶紧拿回去吧。”
家仆满脸为难的说道。
“老夫哪怕是求见当今陛下,当今陛下也不会如此拒绝。”
“你们这是羞辱老夫啊!”
蔡邕气得吹胡子瞪眼,身体都仿佛得了帕金森一样颤抖。
“蔡公,你的才干,京城的人都知道。”
“但是你的事迹,京城的人也无人不知。”
“你才刚流放回来,就不能消停一阵子?”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声音的主人正是带着典韦从城外回来的黄殊。
蔡邕这个人他在朝堂上见过,是个脾气贼倔的老头。
因为修史书的缘故,一般人也不愿意得罪他。
史书这种东西说是记录史实,其实更像是一个公关部门。
好的坏的全靠对方一支笔。
那些造反的被打上罪恶的标签,原因不就是因为对方没能成功吗?
如果成功了,那这公关部门就成人家的了,史书上自然也就会说造反的是推翻暴政。
“你...”
蔡邕被黄殊这句话给噎的够呛。
但这是实话,哪怕他是大儒,他也辩不了。
“好了。”
“在下尊你是长辈,不愿把话说得太过。”
“让下人委婉的拒绝了你两次,结果反倒来劲了。”
“你呀,被人当枪使了。”
黄殊靠近蔡邕,贴着其耳朵说道。
“是否被人当枪使,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子辩授学一事事关国家。”
“老夫必然不能罢休。”
蔡邕挺直腰杆子,倔强的说道。
“那你想怎样?”
“要不我拜您为师,以后外人一说皇子辩,就知道是您的徒孙。”
黄殊摇了摇头,调侃道。
“你!”
老者神色凛然,沉声道:“老夫怎会将这等虚名放在心上?老夫所关注的乃是你是否有足够才学教导皇子辩。此事关乎国家之未来,老夫又怎能放下心来?”
“特别是你对《论语》所做之注释,早已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老夫今日只想与你探讨儒家经典之真意,好好为你阐明其中精义。”
“万不能让你那些不当之解,误导了当今皇子,贻害无穷啊。”
蔡邕脸色一红,旋即梗着脖子解释道。
于他而言,虚名与否早已无关紧要。
他二十岁便被举为孝廉,此后十年为官,又历经十年流放之苦,人生的荣辱兴衰皆已饱尝,自然将世事看得通透。
然而,公卿大臣们皆有一致的看法,认定皇子辩会成为下一任皇帝。
在他们眼中,未来的储君肩负着天下社稷的重任。
如今黄殊以这般方式教导“储君”,实在难以让他们安心。
倘若继续这般放任下去,真不知会将这位“储君”培养成何等模样。
说不定会造就出下一个海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