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支知买完种子,满心都是对即将播种的期待,脚步轻快地从集市往回走。
路过一个小摊时,香甜的气味钻进鼻腔,他抬眼望去,原来是有人在卖鸡蛋糕。
金黄蓬松的鸡蛋糕堆成小山,摊主热情招呼着,夏支知一时没忍住,掏出钱买了一袋,想着回去当点心尝尝。
他一边吃着香甜绵软的鸡蛋糕,一边想着再随便逛逛就回家。
刚一转身,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眼帘。夏支知脚步猛地顿住,手中的鸡蛋糕也忘了吃。
像,真是太像了。
夏支知差点脱口而出,但怕认错人决定悄悄凑近一些,再仔细观察观察。
“会...会长,真是你...你啊!”夏支知有些惊喜说道。
此时的元墨澄正在付钱拿花,听到声音,他拿花的手微微一愣,接过花转头,目光与夏支知交汇。
夏支知高兴的连手里的鸡蛋糕都来不及吃,连忙把吃一半的鸡蛋糕塞袋子里。
他满脸笑意,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我...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话...话说会长你...你怎么在这?”
“买花看人。”元墨澄神色平静,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把话说完了。
元墨澄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夏支知有些始料未及。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指尖触碰到头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傻气。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氛围,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两声:“哦...哦,这样啊。”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元墨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夏支知,目光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夏支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在元墨澄冷淡的注视下,夏支知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元墨澄的时候。
冷漠及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本以为相处久了,彼此的关系会有所不同,可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买花的妇人站在一旁,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瞧得真切。
笑着出来缓解:“看的出来这位小哥很关心你呢,刚才在那边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一直往这边看。”
妇人的声音清脆又爽朗,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一下子让这凝固的空气有了些许松动。
“额...额”夏支知想解释其实自己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元墨澄,想多加点确认,并非妇人所理解的那般“关心”。
可当他抬眼看到元墨澄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元墨澄依旧一脸冷淡,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薄唇微微抿着,像是对妇人的话毫无兴趣,又像是在无声地抗拒着什么。
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让夏支知觉得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仿佛自己的任何解释在元墨澄这里都不值得一提。
夏支知只觉得无比窘迫,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早知道不要上前打招呼了,好尴尬啊……明明昨晚他们还通过电话来着。
昨晚电话里的元墨澄虽说称不上热情,但至少还能正常交流,语气也没有这般冷冰冰的。
“我...我先走了!奶...奶奶喊我回家吃饭了,再...再见会长!”
夏支知找到折中的理由,一边匆匆挥手,一边忙不迭转身,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场景。
就在他迈出步子的瞬间,元墨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支知,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那声音虽依旧平淡,却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
夏支知愣在原地,原本急切逃离的心思瞬间被这一句话搅乱。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元墨澄身上,疑惑的看着元墨澄,不知道他提这个要求的想法是什么。
只见元墨澄神色依旧平静,可微微下垂的眼眸,似在刻意回避他的视线,紧握着花束的指节泛白,似在隐忍着什么。
“可...可以。”夏支知点头同意了,就在他给出答复的瞬间,元墨澄原本紧绷的身子如释重负地慢慢放松下来。
“谢谢……”
“这...这有啥啊,走...走吧会长!”夏支知挠挠头,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高兴的状态,仿佛刚刚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他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旁卖花的妇女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年轻人啊……”
夏支知以为元墨澄会陪他去一些能缓解心情的地方,可当元墨澄带着他来到目的地,看到那片肃穆的墓地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别说,这片墓地打理得倒真挺漂亮的。占地面积很大,地面干净整洁,四周没有一根杂草。
“这...这是?”
“墓地,我母亲葬在这里。”元墨澄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块墓碑。
一说完,夏支知下意识看到他手中的花,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元墨澄手中买的是白蔷薇。
那一朵朵白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质。
“我母亲生前很喜欢白蔷薇。”元墨澄静静地说着,他的眼神里,是不可磨灭的痛苦。
夏支知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凝重。
此刻的元墨澄,就像一件精致却布满裂纹的瓷器,看似平静,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
微风拂过,轻轻撩动着元墨澄的衣角,白蔷薇的花瓣微微颤动。
夏支知没有跟着元墨澄过去,只是待在原地等他。
元墨澄站在元母墓碑前,他缓缓蹲下,将手中那束白蔷薇轻轻放下,白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他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那张笑容满面的照片,照片里的元母还很年轻,岁月似乎还未来得及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那明亮的笑容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那时的元母还很年轻,才四十出头就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永远离开了元墨澄。
许久,他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母亲,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