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没事。”元墨澄紧紧抓住手中的手机,小声回答,已然没有以往的冷漠语气。
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当真正触及到时,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
无奈之下,他嘴角紧抿:“打扰你了,抱歉。”
话一出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喑哑得厉害。
“你...你是不是哭了?”对面的夏支知似乎察觉到什么,在电话里轻声问道。
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放大,伴随着他的话语,直直钻进元墨澄的耳中。
“没...没什么事那就不要挂电话了,我...我陪着你。”
元墨澄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像是抓住了此刻唯一的依靠,半晌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几分哽咽的“嗯”。
夏支知并没有去问元墨澄为什么给他打电话,只是在听筒这头,安静又耐心地陪着他。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听筒里若有若无的电流声。
那夜,对元墨澄而言是极为罕见的安稳。他像是被裹进了柔软的云朵,周身都被暖意包裹,一夜无梦。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元墨澄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下意识就看向床旁的手机。
只见手机屏幕散发着柔和的光,页面还停留在通话中。
夏支知没有挂掉电话。
元墨澄静静地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泛起层层涟漪,蔓延出丝丝缕缕的温暖。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母亲离世,生活的底色仿佛被悄然置换,一层灰暗的阴霾始终笼罩着他。
那些温暖与安心,如同飘散在风中的轻烟,渐渐远去。
每天机械式的工作就是为了让自己麻木神经,只有在这种近乎自虐的忙碌里,他才能暂时忘却内心深处的痛苦与孤独。
长久以来,这样的生活方式,让他极少再有机会体会到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醒...醒啦会长?”电话里传来夏支知活力无限的声音。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原本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丝丝涟漪。
听着这声音,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好起来。
“嗯。”元墨澄轻声应道,这简单的一个字,语调里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平日里少有的柔和。
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落在他身上。
“醒...醒了就去刷牙洗脸吃饭吧,我...我该去干活了。”夏支知说道。
元墨澄还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叫着夏支知的名字。夏支知大声应道,随后跟他匆匆道别:“再...再见会长。”
不等元墨澄再多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元墨澄握着手机,呆坐了一会儿,目光呆滞地落在地板上,思绪像是被一团无形的乱麻紧紧缠绕,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寂静得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再次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元墨澄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闪烁的联系人头像此刻格外刺眼。
他的眼眸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藏着的情绪。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轻点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元墨澄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声音中透着与生俱来的淡漠,不带一丝温度:“明天你母亲的祭日。”
他说得波澜不惊,每个字都清晰又平稳,仿佛这只是一件日程表上按部就班的小事。
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元墨澄听后,喉结微微滚动,顿了一瞬,才应道:“嗯,我知道了……父亲。”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元父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徒留元墨澄一人置身于这空荡寂静的房间。
他起身洗漱,开始了今天日常工作。
这边,夏支知猫着腰,吭哧吭哧地抱起一捆玉米,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没了踪影。
夏支知一趟趟地把玉米搬到从村长家借来的小电动上,那小电动的车斗被他塞得满满当当。
今年丰收很不错,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放眼望去,全是沉甸甸的玉米棒子。
终于把玉米都搬完了,夏支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跨上小电动,回头冲夏爷爷喊道:“爷...爷爷,我...我先把这些拉去村...村长那里了!”
村子离镇上的距离着实有些远,下山的路蜿蜒曲折,虽说村民们走惯了,觉得这山不在话下,可终究存在安全隐患。
村长为了大家伙的安全,多次向镇上的政府反映情况。经过一番讨论与规划,政府决定为民办实事,开辟一条新路。
新路修通后,村子到镇上的距离明显缩短,极大地方便了村民出行。
不仅如此,政府还充分考虑到村民收谷物后运输不便的问题,特意安排村民把收好的谷物统一放在村长这里,由政府叫人来集中收购。
“好!”夏爷爷也大声回应。
当了一天的劳力工,夏支知晚上的食欲非常加,呼呼就是炫一大碗。
等吃完,夏奶奶笑咪咪跟他说道:“支知明天去一躺镇上,买一点菜花种子回来,奶奶种点,等你下次回来就可以吃上了。”
“好...好。”夏支知毫不犹豫点头应道。
“随便你看有什么好吃的,你也买一点回学校吃。”夏奶奶补充道。
“那...那边什么都有的,奶奶。”
“你管他有没有,你看到想吃的你就买着吃。”夏爷爷坐在一旁,吧嗒了一口旱烟,缓缓说道。
“好...好。”
第二天上午,夏支知早早地就收拾好,沿着熟悉的路下去,朝着镇上走去。
许久不逛,这里都有些变样了,有些摊子夏支知还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