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都城内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景昭和芸娘滞留京都城两三个月,知道的可不是仅仅只有这些。
芸娘神色有些凝重的告诉水瑶,
“当年,也就是你春狩遇刺的那年秋,你亲爹凌南苍平定南疆,大胜归来,你亲娘东方秋月并未跟随回京都,至于去了哪里,外人谁也不知道。”
“但我们推测,你亲爹应该是知道并且默许了的,不然,不会这好几年过去了,太子妃也好,后位也罢,都是你娘的位置,无论她在不在。”
“我娘……,她不会有什么不测吧?”虽然心中有过种种猜测,但真的听见娘亲失踪的消息,水瑶的心还是绷的紧紧的。
“这应该不会,如果人没了,你爹不会让后位空悬。”景昭分析道,
“现在你娘不在,你爹还如此慎重的对待她,我猜,你娘极有可能是回了蓬莱仙山。”
“我娘自己回了东方家?她真的不要我了?”水瑶心里一阵失落。
“那我哥呢?哦,我是说凌瑾。”
“凌瑾在那次刺杀后,失踪了半年,你爹凯旋后回府,找不到你们兄妹二人,大发雷霆,上书给当时的老皇帝,要求严查刺杀事件,并拉网式寻找你们兄妹二人,把京都府的府尹和大理寺上下折腾的不轻。”
“后来,查到了刺杀的背后主使是平西王,朝廷上下震动,平西王被老皇帝圈禁,彻底失势。”
“你哥哥凌瑾在平西王被圈禁后,自行回了太子府,称受伤后失忆,流落在外,被人所救,伤好后,慢慢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才由恩人派人送回京都。”
“凌瑾虽然回了太子府,但他在那次刺杀中留了隐疾,从那以后,不爱在人前露面。救他的恩人是中原一个大儒,凌瑾回府之前,已经拜入大儒门下,回府之后,每年也有大半时间住在大儒府上求学。”
“最初两年,他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他的贴身侍卫青霄一直在外寻找你的踪迹,这两年,凌瑾本人也经常外出,一直没断了对你的寻找。”
“哥哥,哥哥,他没有忘了我,他一直在找我。”
水瑶喃喃道,眼眶里的泪珠还没滴下来,就被她硬咽了回去,涩涩的,有些酸苦。
“总之,现在朝中安家势大,凌瑾看似不关心朝政,游离在外,但据我探听到的消息,他不是个甘心认输的性格,给他授课的那位大儒是和我的祖父齐名的北圣岳之阳,北派读书人的领袖,堪当帝师的存在。”
景昭如是说。
水瑶已经知道,景昭爹爹出身簪缨世族,祖父是当世大儒景焘,是南派文人之首,伯父是朝中太傅令,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家学渊源,族中弟子英才辈出。
现在他说哥哥拜在了北派领袖岳之阳的门下,
水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景昭爹爹的意思是……
“拜在这样的人门下,又是皇上的嫡子,即使他自己没有想法,这个身份也不会让他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将来,总会有一天,他不争也得争。这个道理,凌瑾不可能不懂,所以,他现在极有可能是在韬光养晦。”
“只是,他现在身后几乎毫无助力,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好说。”
“……”
水瑶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她找到了景昭和芸娘。
“我想成为哥哥的助力,不管有多微弱,多艰难。我想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让他因我而心安。”
芸娘长叹了一口气,她想养一个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小女儿,不想水瑶重新卷入朝堂纷争。
但是景昭告诉她,这是水瑶命中注定要面对的事,旁人不能干涉她的选择。
所以,她和景昭也选择了支持。
……
又是一年过去了,萧家村变了模样。村子面积扩大了两三倍,几乎建到了嵖山脚下。嵖山的南坡也开始拓荒,开出了一道道梯田,种植的却不是寻常的谷粮,而是景家大院的云放和田文杰指导着种出的各种药材。
村中的人口也多了许多,有村中适龄小伙娶妻生子的,有外迁进来的。景家村一片繁忙。
嵖岈食肆也开的红火,已经开到了县城,现在县城里排首位的就是嵖岈大酒楼。酒楼菜品丰富,每个月还会推出一道新品菜式和一道新品糕点,勾的人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品鉴一番。
县令陈竹青的岳母梅老太太还告诉林芳,她儿子梅宝成已经参加了新帝开的恩科,而且终于中了进士。她很快要带孙子孙女进京都投靠儿子,希望林芳能把酒楼开到京都去。
景昭和芸娘一年中回来了三四回,每次都行色匆匆。但也超出了田文杰的预期,本来,他以为师父最多会在他乡试前回来一次呢,结果……,真是感动,师父真是待他太好了,别看嘴上不说,但心里真是惦记他。
啥也不说了,唯有苦学苦读,于书山学海中披荆斩棘,才能回报师恩!
景昭和芸娘对外称一直在外做行商,但实际大半的时间都在禁忌之林中。那头黑熊靠着自己的持之以恒取得了芸娘的谅解,过上了靠出卖自己的体力在景昭那里换美食的好日子。
但因为水瑶的缘故,夫妻二人对京都的动静也十分关注。
“清明祭祖,你爹太康帝下旨封自己的长女凌芷瑶为升平公主,封次女凌娉婷为安宁公主。因升平公主失踪多年,在京都郊外建道观一座,佛寺一座,迁僧侣道士入驻,点长明灯,为长公主升平公主祈福。”
芸娘不紧不慢的说完,水瑶听傻了,爹爹当了皇帝,脑子果然和常人不一样了,自己丢了好几年,不好好寻找,反而去求佛问道?
“今年中秋时节,各个藩属小国进京都朝贺新君,其中,南越、西番、北辽几个小国蠢蠢欲动,派遣的使臣很是嚣张,挑动东文的臣子与他们带来的能人异士比较。结果武比败给了凌稷,文比败给了凌瑾。”景昭慢悠悠的讲完。
水瑶先是心中一喜 后又叹道,藩属小国,崇尚武力,不喜读书,凌稷能在武力上压制,还是比哥哥的文比要更耀眼一些。
“这次,你却猜错了。”听了水瑶的感叹,景昭忽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