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渊在厅堂内的一张高凳上坐下,面对着里间的三人,
“这伙人用的这种符文并不算高明,解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木渊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的眼神,想了想,觉出自己的话好像有些炫耀的成分,又改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种符文等级不高,解起来并不繁琐……”
唉,算了,越说越乱,不说了。
“你们都收拾收拾,把身上弄的清爽干净些,再吃些饭食,然后我就给你解了符咒。”
他看了看一脸急切的三人,又加了一句,
“这小姑娘也已经很疲惫了,如果不吃些饭食,上点药,把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就是解了符咒也活不长了,再说,解符咒对她的身体也有消耗。”
莲叶这才把目光投向妹妹,只见她右手耷拉着,左手青紫红肿,脸上三道深深的血痕,即使愈合了估计这容貌也毁了,心里虽有无尽的悲愤却又不敢,也没有理由发泄出来。
她知道莲花失去神智的时候有多可怕,眼前这个姑娘面对那样的莲花,没有丧命是人家的本事,没有杀了莲花是人家的仁慈,她不敢有什么意见,却又难掩心中无尽的苦涩。
莲叶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水瑶,
“姑娘,麻烦你给我妹妹治一下伤,再给点吃食吧。”
水瑶看着莲叶那目光中的哀求和卑微,心里不由一酸,听这莲叶讲述,她也只比这莲花大两岁,然而种种表现中来看,却感觉她是在把这妹妹当女儿一般看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姐妹俩要是一直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估计还会是爹娘膝下经常拌嘴吵闹的小女儿,可如今,……
她望着莲叶那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叹了口气,又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
“你先吃了这粒药,保住自己吧。”
莲叶凄然的笑笑,把药推了回去,
“别浪费姑娘的灵药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只要姑娘能救救我妹妹,我在阴曹地府也会给姑娘在阎罗王面前说好话的。”
水瑶很无语,她一时半会还不想死呢,倒也不需要谁替她到阴曹地府去打前站。
水瑶有些粗鲁的把药塞进莲叶的嘴里,
“你还是吃了吧,除非你不想看着你妹妹解除符咒,恢复正常的活下来。”
安顿好了莲叶,水瑶看了看莲花,唉,早知道最后还得自己给她治伤,刚才就不下那么狠的手了,看那小姑娘的右手,已经断了,耷拉在那里,估计什么活也干不了了,还得自己来伺候她。
水瑶心里一阵强烈的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卸了她的胳膊或者摘了她的手腕都行,也不用这会还得接骨,要想能恢复,估计还得去给云放说好话求药。
唉,水瑶一面四处逡巡着看哪里有趁手的板子做夹板,一面心里叫屈,也不能怪自己下手狠啊,彼时知道这小姑娘是昨晚血案的凶手,且她又招招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才仅仅把她打断一只手,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好嘛。
寻摸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合适的,
“木渊,你出去给我找块板子,我给莲花把手腕接上,记住,找块干净点的。”
她毫不客气的指使木渊,这里就她们两个四肢健全的好人在,谁也别想逃避干活。
木渊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出去了。
水瑶趁这个空,先给莲花清理了脸上的伤口,给她上了点治外伤的药,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发现小姑娘虽然全身都是伤,但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没有好好处理,渗着血,很是凄惨,于是,她索性一道给她处理了。
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伤药,想着还得去找云放去补充点。
替莲花收拾停当后,木渊也回来了,水瑶又赶紧替莲花接上了手腕,一声轻微的“咔嚓”之声响过之后,敷上了药膏,打上了夹板。
水瑶看着一脸冷汗,却一声没哼的小姑娘,暗暗在心里比了个攒,这孩子,还真是能忍。
扔下屋里的伤员自己歇着,水瑶认命的出了房门,打算去灶间弄点吃的,走到院里又看见了趴在院中的老妇,静悄悄的,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蛋蛋已经从老妇身上下来了,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她的身前,伸着爪子拨拉着一块什么东西,看见水瑶出来,它兴高采烈的跑到了水瑶的身边。
水瑶看着蛋蛋,它的嘴里叼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应该就是蛋蛋刚才用爪子扒拉着玩的那块。
看着蛋蛋一脸献宝似的表情,水瑶无奈又嫌弃的拿下了它口中的牌子,随手找了块抹布擦了擦上面蛋蛋的口水,才看清这居然是一块铜制的腰牌,上面镌刻着一个“西”字。
“蛋蛋,这牌子是哪来的?”
蛋蛋原地跳了个高,颠颠的跑回老妇的身边,又叼了一根咬断的绳子过来,看着水瑶并没有伸手来接和那更加嫌弃的目光,蛋蛋歪头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能够和水瑶交流的。
“瑶瑶,这是我从……从那个人身上拿的。”它不是很流畅的给水瑶传音。
水瑶很无奈,蛋蛋不是挞挞,它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给自己传音交流,还是跟喜欢用它的爪子和牙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比如,生气了就会重一点咬你一口,高兴了,也会轻轻的咬你一口,想让你陪它玩,也是过来咬你一口就跑掉……
水瑶不知道这个腰牌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现在做饭要紧。她顺手把腰牌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然后进了灶间。
片刻后,灶间里传来了一声呼喊: “木渊,进来烧火。”
……
木渊给莲花解除符咒的地点,选择在了院中。
莲花身上的符文在背上,水瑶帮她褪下了衣衫并遮住了前胸,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后背。
此时正值未时,天光正亮,照在莲花后背一块伤疤上,显得丑陋且狰狞。
正如莲叶所说,那符文刻画出的黑色印记仿佛已经浸透了莲花的皮肉,她背上的那块肌肤,明显被刀子破坏过,结着虬结的疤痕,可那符文的黑色,居然又透过那扭曲虬结的疤痕显现出来,无比的怪异,看的人心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