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掌柜话音未落,客栈的厚门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脸的虬结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瞪着两只大眼珠子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
李管事被来人吓了一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歪头悄悄问关掌柜:
“老关,你店里招新的帮工了?”
“这,这个不……”
关掌柜支支吾吾的,这时,门帘一动,又出来了两个小二打扮的人,都是瘦削的身材,一高一矮。李管事一看,那个矮的正是店小二王三,高个的却不认识。
可那高个子的店小二却很热情,一路小跑,几步就跨到几人身旁,笑着说:
“今儿店里客人多,忙了点,怠慢了,客人莫急,我这就把马牵到马棚去。”
说着,就招呼着也跟着跑过来的王三,
“来,三,咱一起去,先把马安置好。”
又笑嘻嘻的对李管事说:
“客人先跟我们掌柜进屋歇息,咱们马上就来伺候。”
嘴里说的话客气,语调也和善,眼睛霎时之间滑过在场的所有人,让人感觉他已经跟每一个人都招呼到了。
李管事只来得及说一句“小二哥辛苦了。”两个店小二就引着自家的伙计牵着一群马去了后院的马棚。
关掌柜这时好像活过来了,招呼水瑶几人道:
“几位客人赶路辛苦了,赶紧进屋谢谢吧。”
水瑶和端木渊笑笑算作答复,抬脚向客栈内走去。
关掌柜和李管事走在后面,只听李管事悄声问:
“老关,你从哪里招来的这个伙计,看着比王三机灵多了。”
关掌柜嘻嘻哈哈的应付着,却什么也没说,李管事又开口说:
“门口这个不是你新招的吧?这个太吓人了,当不了小二,会吓跑客人的。”
“李管事莫乱说,这是来住店的客人。”关掌柜压低了声音。李管事还准备问问,可已经走到了屋门口,那络腮胡大汉就在眼前,只好算了。
几人从络腮胡大汉身前走过,那大汉看都没看他们,水瑶却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喵。”
就在水瑶要抬脚跨进屋门的时候,蛋蛋忽然在身后叫了一声。水瑶回身一看,见小鹿驮着蛋蛋呆呆的站在原地。
“哎呀,把你们忘了。”
她走过去,伸手勾了勾小鹿脖子上的项圈,把小鹿带在身边,一起向客栈内走过去。
却被关掌柜拦住了,
“姑娘,这猫您抱着进去也就算了,这头鹿不能进屋,不然给您把它牵到马棚去?”
水瑶有些犯难,小鹿胆子挺小的,出来后一直不肯离她太远,这客栈太大,马棚在后院,她不想让小鹿去,害怕它受欺负。
看到她迟疑,李管事赶紧出主意说,“景姑娘,不然,把小鹿留在院子里吧,和咱们的马车在一起,反正要留守夜的人看货,就一起给您看着。”
“也行。”水瑶也没有办法,既然店家不愿意,把小鹿牵进屋子确实不太好。她亲自带着小鹿,把它安置在几辆马车中间,交代看货的伙计注意点它,就抱着蛋蛋和众人进了屋子。
客栈一进门是间大堂,摆放着十来张木桌子,兼做茶室和餐厅,此时,这个大堂是迎客的厅堂。
大堂里零散的坐着几个人,有饮茶的,也有饮酒的。大堂的一进门是个高台,里面坐着一个梳着圆圆的发髻的中年女人,见他们进来,抬起头望过来,一张脸比关掌柜白嫩许多,女人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风韵。
关掌柜轻咳了一声:
“燕娘,李管事来了,带着不少人要住店,你看看还有几间房?”
李管事也上前了一步,
“燕娘嫂子好啊,我又来了。”
燕娘从高台后面递出两碟小菜和一小壶酒,
“李家大兄弟来了,快先坐下歇息歇息,这是嫂子请你的,喝口解解乏。”
这老板娘,真会做人,会做人的生意一定不差,水瑶在心底暗自赞叹。
果然,李管事眉开眼笑,满口称谢,接过小菜和酒壶,就近找了个桌子放下,请水瑶和端木渊坐下,自己却转身对燕娘说:
“燕娘嫂子给找两间干净的上房,给我们姑娘和先生住,我不打紧,在楼下跟伙计们一起睡通铺就行。”
燕娘还没说话,水瑶赶紧道:
“掌柜娘子看看还有几间房,我们都要了,大伙看看怎么住,尽量宽敞些,睡不下的再去通铺。”
李管事也没有多劝,一路走来,水瑶出手大方,只要有房,都尽量让伙计们住的舒服。
只是燕娘带些歉意的说,
“楼上上房还有两间,楼下也只剩三间,一间能睡两个人,剩下的只有去通铺房了。”
“挺好,挺好,李管事连声说,姑娘和先生去楼上,一人一间,我带着五个人睡三间,晚上好轮着值夜看货物,其他人睡通铺。”
见李管事安排的挺好,水瑶也没说什么。
接着,李管事也不肯坐下,张罗着要去镇子上买羊,关掌柜忙说他可以让伙计去,正巧,那个高个的伙计和王三两人回来了,一听就自告奋勇的要去。走的时候,角落里一桌对饮的两人听见了,也开口说让给带一只回来。
于是,那个高个叫张东的伙计就又和王三一起出门了。
因为买羊,角落里的两人跟水瑶和端木渊搭上了话,于是重新换了酒菜,主动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面白无须,长相有些阴柔,除了开始客套了几句,没有多说什么话。
另外一个四十岁上下,举止文雅,很是健谈,言语之间对水瑶和端木渊的来历很是有兴趣。
水瑶这次出来没有易容,也没有穿男装,所以举止颇为娴静,坐在桌边,很是淑女,无论说什么,皆笑而不答。
端木渊见这主动靠过来的两人,只盯着自己和水瑶问话,并不愿意和李管事多谈,而水瑶扮淑女也装聋作哑,于是只好自己和这两人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