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县衙去的路虽然只有不到十里,但路却不好走,刚开始的地段还好,没有经过大水的冲刷,车马还能正常行走,走了不到三四里地,道路开始变得泥泞。被大水冲刷过的黄土路变成泥浆又干涸后,地面变得坑洼不平。
梁婉儿在车上实在颠的受不了,强烈表示,自己宁肯下去走,也绝不坐车了。
王氏没有办法,只好让她下了车,水瑶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黄土路上,生了恻隐之心,策马走到婉儿身边,将一只纤手伸给她,
“婉儿妹妹,上来吧,我带你骑马。”
婉儿羡慕的看着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水瑶,心里想骑却又害怕的摇着头,
“景姐姐,我没骑过马,我害怕。”
水瑶笑了,
“没骑过才要试试啊,学会了,下一次,你就能自己骑了。”婉儿看看高头大马,又看看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的王氏,见王氏对她点头,一咬牙,战战兢兢的把手伸给了水瑶。
水瑶手腕用力,在婉儿的一声惊呼中,把她拽上了马背。婉儿惊魂未定,手中就被水瑶塞进了一根粗粗硬硬的缰绳,然后就听见水瑶在背后说:
“攥紧缰绳,别怕,有我呢。”
婉儿努力感受着马儿的颠簸,和坐在马车里不同,这种颠簸让她感觉到新鲜,很快,她就适应了,开心的在马上笑个不停。
就在一行人苦中作乐赶路的时候,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伙十几个人的队伍,个个手中拿着棍棒,向着她们迎面走了过来。
水瑶骑在马上,远远的就看见这伙人,不仅如此,目力远超普通人的她还看见远处的一个高坡上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的嘴角漾起一缕微笑,暗处的人,终于要耐不住性子了。
这时,张老四也看见了那伙冲过来的人,他急急的走到马车前向王氏报告,王氏一把掀开车厢的帘子,极目向着前方看了一眼,就紧张的唤道:
“景姑娘,景姑娘!”
水瑶从马上回过头来看向王氏。
“景姑娘,前面有歹人,怎么办?”
婉儿这时也看见了越来越近的一群人,顿时心慌了起来,水瑶把手覆盖在婉儿紧紧攥着缰绳却微微发抖的手上,轻轻勒转了马头,跳下了马,把手递给婉儿,
“婉儿妹妹,下来。”
婉儿听话点扶着水瑶的手跳下马来,脚下一软,跌进了水瑶的怀里。水瑶扶起她,指了指马车,
“去你娘那里,把车厢门关上,不要往外看。”
婉儿连忙手忙脚乱的爬上马车躲进了王氏的怀里。
张老四领着两个年轻些的汉子硬着头皮挡在前面,一群老人和被拴成一串的地痞都跟在马车后面。几个地痞也看见了那群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人,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生出来几分希冀。
不管这些人各自是什么心思,迎面过来的人群最终还是遇上了。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用一根木棒指着张老四道:
“你让开,把身上的财物和车马都留下,我不伤你们性命。”
张老四看着凶神恶煞的这群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我们只是到乡下投亲的,身上没有带细软财物,这些钱您收着,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那汉子根本不接荷包,狞笑着说:
“没有细软,有人也不错,马上的小娘子长得不错,给爷爷留下吧。”
一旁的匪众也嘻嘻哈哈的狂笑起来,附和着说:
“对对对,把小娘子和马都留下。”
“还有马车,马车里是不是还有女人,我刚才都看见了,还有一个进马车了。”
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猥琐男子一脸的迫不及待,挥舞着手中的木棒就往上冲,张老四情急之下连忙去挡,那男子毫不犹豫的举起棒子就朝着他的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旁边的两个中年汉子几乎吓傻了,他们想去阻止,可自己手里连根草都没有,赤手空拳的干着急。
正偷偷从车厢门帘的缝隙中往外张望的王氏几乎要呼出声来,她为了不走漏风声,让家里那些人知道,就带了张老四一个人,要是张老四有个好歹,那她身边连个能跑腿办事的人都没有了,再说,抛开这些,张老四是跟了她十多年的人,主仆之间的感情也是很深的。
婉儿没有王氏的定力,她眨着大眼睛也从缝隙中往外看着,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声尖叫就冲出了口,然后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同样闭上眼睛的还有张老四,木棒带着风声砸过来,他只觉得自己避无可避,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睁开眼睛一看,一根长鞭卷着那根木棒就悬在自己的眼前。
张老四只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慌忙往后猛的跳开了两步,挨着水瑶的枣红马身边,勉强稳住了身形,那两个跟随而来的灾民汉子也赶紧后退了两步,三个人都靠着水瑶站着,组成了一道人墙,倒是把身后的马车挡的严严实实。
那个猥琐男子觉得有些丢脸 连忙往回扯,可是竟然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没撤回来。
他的同伙这时候也看出了端倪,立刻,好几根棒子一起伸向水瑶,
“死丫头,赶紧松手,不然我们一起上,砸也砸死你!”
水瑶看着他们,轻轻笑笑,
“你们这么想要这根棒子啊,那就还给你们,”
说着,长鞭往怀里一带,鞭稍卷着木棒飞起来,旋转着飞向一边的同伙。
只听叮叮咚咚一阵响,一排人手中的木棒都被敲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右手,哎呀哎呀的叫起来。
站在稍后一些的几个匪众急了,也冲上来企图把水瑶打下马来,其中有三个人,手里竟然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水瑶眼尖,她敏锐的发现,这刀竟然是军中用的制式直刀。
这伙人是军中的官兵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