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多久,一众人就回到了徽县县衙。
路上,端木渊告诉水瑶,自己已经见到送粮队的老宋,让他把粮直接送至徽县,一路上,有小猫蛋蛋和小鹿带路,应该傍晚时分就会赶到了。
至于颜如玉,是他自己特意先过来,打算看看其是否真的如田老汉说的那样,是个为民造福的好官,结果到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人两脚泥污的从泥水里出来……
一听说端木渊等人今天在荆州城外施粥放粮,立刻就两眼放光,嚷嚷道,
“放粮应该往南来啊,荆州城边上的人一时半会的还饿不死呢。”
继而听端木渊说王夫人手中还有些粮未放,就一刻也等不得的要去迎,于是吩咐了身边的人步行前来,自己和端木渊两人先同乘一匹白马疾驰而来,结果正遇上卢衡生大放厥词。
“看样子这卢衡生就是那真娘和梁满囤想要巴结的人了,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的黑手是谁?”
端木渊猜测道。
水瑶蹙起了眉头,脸上浮起了一层阴郁,好一会儿才说,
“我想,我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端木渊投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个卢衡生我小时候见过,”想起当年和云放一起装扮荷花童子的事情,水瑶的嘴角溢出压制不住的笑意,然而笑意还未在脸上漾开,却又转瞬即逝。
“卢衡生也算是在北疆战场上立过军功,有过战绩的人,但当年那场战事之后,他就离开了北疆,追随靖王凌稷进了京都,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外放,我就不知道了,但能让他效力的背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凌稷。”
水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心情却丝毫都不轻松。不管怎么说,凌稷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东文的大皇子,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呢?囤积粮食,放任灾民食不果腹,难道不怕激起民乱吗?想到刘二提及的生铁涨价难购的事情,水瑶的心思又沉重了几分。
太康帝身边有安贵妃替凌稷筹谋,和凌瑾争夺太子之位并非没有可能,甚至还略多一成胜算,何必冒着危险囤粮养兵?
水瑶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所在,索性先放置在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管怎样,得先把王夫人争取到手,把荆州城的存粮调取出来赈济灾民。”
水瑶甩了甩头,像是想把一切都烦恼抛在一边,抬头对端木渊说。
端木渊看见这时的水瑶,才放下心来,他不是东文国的人,从小没有长在这种环境之中,有许多的事情只能靠水瑶自己去判断,去决定。
他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的陪伴和鼎力的支持。
颜如玉在前衙审案子,让王氏留下张老四他们在堂前作证,非常善解人意的让几位女眷到后宅休息。
端木渊就陪着水瑶和王氏母女来到了县衙的后宅。颜如玉还没有成婚,身边只有一个中年的长随跟着。
这个叫颜二叔的长随一脸的不苟言笑,还沉默寡言,和颜如玉那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相反。
颜二叔将几个人领到后宅唯一的一间厅堂坐下,说了声“我去给几位倒茶去,”结果就一去不复返了。
好在几人心里都有事,虽然没有茶喝,但还是很感激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这一路上的事情,梁婉儿自然是不明所以,但王氏已经看出了蹊跷。
“木公子,景姑娘,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咱们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今天也算患难与共了。我和婉儿承蒙二位的救护,才能走到这里,感谢的话我现在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决不推辞。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希望二位有话能坦诚相告。”
水瑶早已经看出这王氏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很爽利豁达,于是也不再隐瞒。
“正如王夫人您所说,我们机缘巧合之下,是知道了一点关于贵府的事情。”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二人大白天的隐身潜入了梁宅,偷听人家墙角的事,于是就含混不清的遮掩了过去,好在王氏只对她说的内容感兴趣,对过程并不在意。
“我知道贵府的梁老爷新纳了一个小妾,叫真娘,这个真娘,很有些能量和关系,能直接联系到知府大人,所以,她现在在在贵府中地位有些超然。”
看王氏淡定中有些戚然,水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事,但事情就是如此,她也只能继续往下说。
“贵府的梁老爷一心想得到皇商的资格,对真娘言听计从,不仅带头囤粮惜售,还把主意打在了婉儿妹妹身上。”
梁婉儿听见说到了自己,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窘的通红。
“真娘想把婉儿妹妹许给高官为妾这事我猜夫人您是知道的,所以您今天才执意要带她出城,就是想把她藏在城外,对吧?”
水瑶问道,王氏脸色煞白,这事只有自己母女和张老四以及儿子生哥清楚,连一起出来的那些伙计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夫人不必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真娘八成也猜到了你的意图,她之所以肯放你出城,心中已经存了害你性命的歹意。”水瑶猜出了王氏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
王氏和梁婉儿听的心惊胆寒,直直的看向水瑶,
“真娘已经起了杀心。
那些闹事的地痞和后面的匪徒都是她的手段,而那个孤身前来施救的卢衡生,应该就是她想巴结的高官。这一切,都是她们提前安排好的连环计,杀母夺女。
如果王夫人你还有疑虑,可以明天回城去探一探梁老爷的口风,看我说的对不对。”
水瑶看着王氏母女煞白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不过您要回府的话,一定要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危。”
王氏看着水瑶,脑海中浮现出今天遭遇匪徒时,那个匪首喊的话,
“除了那个小娘子,一概杀了!”
这句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却在现在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