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粉红色的身影轻盈的走到木廊的尽头,忽然毫无征兆的往湖中一跃,吓的亭中的人齐声惊呼,然而却并没有“噗通”的落水声传来,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木廊尽头的水上藏着一艘小船。
粉红衣衫的少女划着小船来到湖心,抬脚就跨出了船沿,居然稳稳的站在了水面之上,人们震惊之余,这时才发现她的怀里居然抱着一盆硕大的菊花。
少女弯腰将菊花放下,菊花盆上罩着纱罩,看不清花朵的样子,然后她又接连从小船上搬了数盆绿色的菊花出来,一一放在了水面之上。
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那少女脚下居然是有一层支撑的。
少女将绿菊摆成一圈,最初的那盆放在中央的位置,然后回到小船之上,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菊花缓缓升起,越升越高,最后升到了两人高的位置才停下,那盆罩着纱网的菊花已经升至到最高处,周围一圈绿菊像是在簇拥着它。
这时,大家也都已经猜出,那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菊花应该就是绿玉千丝了。可都这么高高在上了,还没去掉纱网,让大家怎么赏呢?
安以璇正忍不住想说,底下那丫头是不是忘了摘纱罩了,难为景府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让这么个不仔细的小丫头出这么大的纰漏。
可话还没出口,就见水面小船上的粉衣少女原地跃起,瞬间拂过最高处的菊花盆,将那纱罩摘下,一朵大如玉盘的碧玉色的菊花呈现在众人眼前,花瓣千丝万缕,翠玉般的颜色浓郁像是要滴下来,忽然,一束光掠过,那浓郁的翠色花瓣变得透明,像是一块极品的翡翠,绿意盎然的像是一汪碧水。
然而,这碧水却一晃而过,还没看清楚的人群中惋惜的声音还没散去,又一束光线过来,于是,又是一阵惊叹……
虽然这么多的人都在惊叹那难得一见的绿玉千丝,现场却有两个人的惊讶与这朵奇花没有关系。
郭婉儿惊讶的发现那个如仙女般原地腾空两人多高的粉衣少女就是刚才送给自己帕子的瑶瑶,而且,以她的眼力,清楚的看到瑶瑶腾空的瞬间,不仅摘下了绿玉千丝的纱罩,还安放了一圈的明珠,现在才会不时的有道道光束打过来,转过去。
另一个眼睛不看花却死死的盯住水瑶的是凌娉婷。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母妃今天一定要她来赴这个莫名其妙的菊花宴是什么意思,还有皇兄的那句,
“好好看看,看看有没有你感到似曾相识的人。”
似曾相识?!
虽然分别时,她只有四岁,按说是记不清楚芷瑶姐姐的相貌的,但父皇每年让画师给她画生辰像的时候,都会让最好的画师按照芷瑶姐姐六岁时的画像也画一张,就这样,分别十年有余,宫里多了十张想象中的凌芷瑶不同年龄的画像。
她本来以为不一定像的,她本来以为是父亲和画师美化了芷瑶姐姐的,她本来以为芷瑶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永远也不可能证实这些画像是不是像她本人的……
可现在她看到了,像,也不像!
像的是让她一眼就在那少女腾空而起的时候,让她认出了那就是凌芷瑶,不像的是,那衣袂飘飘的凌芷瑶远比画像上要灵动百倍……
然而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内心无比震撼的人此时正站在高高的假山上,帷幔遮住的亭子里。
他一身玄色常服,头上没有戴冠,绾好的发髻上簪着一根白玉簪,面色凝重复杂,盯着下面小船上的少女,久久不曾说话。
一旁垂手站立的是景叔彦和景淮父子俩。
亭子的位置高,尽管两人低眉垂头的站着,但仍然能看清楚水上的少女,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一叶小舟之上,亭亭玉立,英姿勃发。
真的很像当年第一次随着皇上来京城的皇后娘娘,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东方秋月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却也是一身粉衣,脸上洋溢着这种朝气蓬勃的笑容……
“秋月……”站的如轻松般笔直的太康帝嘴中呢喃出两个字,声音轻的身后的两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幻听。
……
景府的宴了那些珍馐美味,很快就让人忘记了,但那湖上凭空而起一座绿菊绽放的灯塔,锦绣灿烂的情景却让人见之久久难忘,虽然能目睹的仅仅只是少数人,但那粉衣少女和绿玉千丝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权贵之家。
“听说那盆绿玉千丝被景家送进宫里了。”
“那湖上的少女呢?到底什么来历?长得真是绝色!”
“听说那盆绿玉千丝就是那姑娘抱着进宫的,至于出没出宫,就不知道了。”
“那姑娘跟景家什么关系啊?景家不是没有女儿吗?”
“不清楚啊,反正听说也姓景,难道是景家族里的姑娘?”
“我可是听说像是义女。”
“真的?谁的义女?景侍郎的?”
……
一时间,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对景家议论纷纷。
然而,很快又有一个更震撼人心的消息覆盖了众人对景家的好奇议论。
太康帝发了告书:皇室离散多年的升平长公主凌芷瑶回归,七日后将举行祭祖大典,为庆长公主平安归来,朝廷大赦天下。
此时,荆州城的水灾带来的种种危机已在睿王凌瑾的努力下一一化解,灾民得以安置,刚有爆发苗头的疫情也及时的被神医云放控制住。
消息送到太康帝凌南苍面前时,他开心不已,立刻让人八百里加急通知凌瑾速速回来,准备参加妹妹凌芷瑶的归家祭祖大典。
长公主凌芷瑶此时已经入住宫中,太康帝给她选了一个靠近皇后宫中的宫殿,却被她拒绝了。
“芷瑶多年未曾在娘亲面前尽孝,如今虽然娘亲沉睡,但芷瑶还是想多陪陪她。”
她很真诚的对凌南苍如此说。
太康帝无法拒绝。
只是每天下朝后也会到皇后宫中看看,夫妻父女三人经常就那么坐着,话很少,却有了些普通人家一家三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