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凌稷并没有见好就收,继续毫不留情的说,
“母妃什么都以舅父为先,舅父执掌得是朝廷的军队,却以安家军自诩。这也罢了,可安家军在外有多跋扈您知道吗?他们所得的军饷和粮草都是东文所有军队都比不了的,居然还私自调用各地常平仓的粮食,和各地地方官员频频接触,以势压人,大肆收受贿赂,收罗奇珍异宝。
这次昌平的事情暴露,难说会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若是剥茧抽丝的查起来,恐怕母妃也会跟着受到牵连,所以,母妃还是少管些旁的事,告诫舅父收敛一些吧。”
“你……”安贵妃一阵恼怒,却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凌稷。
“母妃不必生气,儿臣也是为了安家好。”
“你不知好歹!”
安贵妃终于说出话来,
“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安家是怎么过来的,想当年,我带着你进不了王府的门,是你舅父庇护了咱们母子,也是你外祖和舅父他们在战场上拿命去搏,才让咱们在你父皇心中重新有了位置,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不知道感恩,居然还在背后如此议论你舅父,岂不让人寒心。”
“安家替朝廷征战有功,父皇已经封了忠勇侯的爵位,外祖和舅父当年庇护了咱们母子,母妃这十来年回馈的也不少。现在朝廷外有种说法姓安的比姓凌的更尊贵,母妃不妨想想,这种话如果传到父皇的耳中,他会作何感想?”
安贵妃听后,脸色煞白,但口中却不肯认输,
“这是外人的离间之语,你听见了,不说追究传播这话之人的罪责,居然还用这种话来威胁母妃,你简直忤逆!”
“这话母妃听不进去,儿臣也没有办法,但是以后儿臣的事,母妃要安排之前,还请先问问儿臣的意见。”
凌稷见安贵妃的脸都气得变了色,也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但是想到另外一件事,又不得不提醒安贵妃。
安贵妃见儿子口气比刚才和缓了些,也不想继续吵下去,但是脸面上过不去,没好气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有什么事不满意。”
“儿臣的王妃张氏出身大家,这几年在内宅也算尽心尽力,虽然没有功劳,但也生了一儿一女,算是有份苦劳,所以,儿臣绝不会休妻再娶的,还望母妃闲暇时告诉舅父,让他早些为以璇表妹寻个好亲事,别耽误了终身。”
凌稷的声音和缓,却听的安贵妃脸色红的发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扯上以璇干什么?难不成你舅父还会把女儿强嫁给你不成。”
“没有此事最好,是儿臣多虑了。只是还望母妃见了以璇表妹,多嘱咐她一声,她一个闺阁女子,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话,以免丢了忠勇侯府的脸面。”
凌稷说完,立刻站起身来告辞,
“母妃累了半晌,歇息吧,父皇让儿臣回府读书思过,儿臣不便多留,告退了。”
安贵妃看着凌稷扬长而去,心里一阵烦躁,怎么自己这两个孩子都如此不听话。
娉婷就算了,一个女孩家,不过是刁蛮些。可稷儿,是自己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怎么忽然对自己,对安家这么大的意见?难道以前娘俩个吃的苦,受得委屈他都忘了吗?
安家人如今过得好点怎么了?熬了这么些年,自己和安家怎么就不能苦尽甘来,过些好日子。
只是想到凌稷刚才说安以璇的话,安贵妃略有些不自在。
自己是不喜欢现在的儿媳妇张氏,确实是出身名门,当时还是她和皇上一起为凌稷选的妃,当时只考虑她娘家是世家清流,能给稷儿不少助力才看中了她。
谁想到,这文人清高,成亲几年了,也没见张氏的家族为稷儿出过什么力,让她非常不喜。
所以那一日,忠勇侯夫人——她的嫂子进宫见她,闲聊时说,要是凌稷还没娶妻就好了,亲上加亲,她就不用费力给以璇选女婿了。
她当时只说稷儿比以璇大不少,当初稷儿娶妻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不然,她也愿意亲上加亲。
当时侯夫人只说了一句,现在以璇可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往下说,望着自己只是笑个不停,自己也没多想,也陪着笑了笑。
难道这件事让她们会错了意?
安贵妃思前想后了一会儿,又抛开了,算了,等见了面,告诫她们几句,让她们收敛些就行了。
现在,有比这些重要的多的事情要做。
不管稷儿怎么辜负她这当娘亲的心意,她还是要为他扫清前进的道路,助她登上那个位置。
凌稷离开后,嘉禧宫里宫人出出进进忙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安静下来,这时候,才有一只虎斑小猫在梁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转眼间消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
几日后,升平公主的祭祖大典开始了,其实,公主一般是不参加祭祖的,但她离别皇室太久,一朝归来,太康帝说要正告祖宗,正式给她举行回归庆典。
礼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好几天,终于在庆典的前一天准备齐全。可是让太康帝凌南苍遗憾的是,嫡子凌瑾还没赶回来。
“皇上不要着急,到明日还有一日,也许睿王明日大典时就到了。”
身边的贴身太监安慰道。
“但愿吧,”凌南苍感叹道,
“秋月多年不见,芷瑶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好容易回来,瑾儿是她唯一嫡亲的哥哥,她祭祖的时候,不能亲眼看见,我怕瑾儿也会觉得遗憾。”
贴身太监这次没有插嘴,他知道凌南苍只是自言自语的感叹而已。
水瑶似乎对第二日的庆典并不太重视,也没有忧心凌瑾能不能赶回来,只是天天陪着东方秋月,有时针灸,有时按摩,有时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床上睡美人一般的人。
曾经像个影子一般跟随在她的身边的端木渊因为水瑶的进宫,仿佛失踪了一般,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