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一行不到十人,都是女子,一起往京城赶,可刚刚走了不到两日,就被两个身穿麻衣的人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人打扮的不似常人,一袭白色麻衣穿在身上,却有种绫罗绸缎都无法比拟的感觉。
遇到他们的时候,我们正在星夜下赶路,本来寂静无人的大路上突然冒出了两个样貌奇特的白衣人,当时吓的我汗毛都战栗起来了。
就在我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打算拼命的时候,你娘出声喝止了我们。
虽然时隔十年,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当时你娘穿了一身黑衣,脸色却白的吓人。她让我们在原地等待,自己也收了剑,提起缰绳上前去会那两人。
我们几人不敢不听命令,心却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只是后来见你娘并没有和那两人动手,只是冷着脸交谈了起来,看样子竟然是认识的,心里才略略放了心。
她们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见,当时我们相隔的并不远,甚至能看清楚那两人的表情,但奇怪的是我们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后来才知道,那两人会玄术,能够隔绝声音的外传。
其实,看表情,那两个人对你娘很尊敬,一副谦卑有礼的样子,但又好像在争执些什么,表现的很坚决。三人交谈了一会儿,那两个人转身而去,在我一眨眼的瞬间,那两道身影就突然消失了,我们惊吓之余,都立刻围了上去,却见你娘苦笑了一声说京城恐怕她是回不去了。
她们几个都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我年龄最小,性子却最急,忍不住大喊道,不回去怎么行,瑾儿受伤了,瑶瑶被别人带走了,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了,要是不赶紧去接回来,时间长了,谁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是她们的娘,难道也要像她们的爹一样只顾自己,不管孩子的死活了吗?”
红衣说到这里,一脸懊悔的看着水瑶,
“我那时候年纪太轻,想事情太简单,根本不知道你娘的苦衷,只想着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做娘的去见孩子,况且是像你娘这样的巾帼英雄。
但是,我不知道,这世间并不是我看到的那小小一角,世上不可控的事情太多,这世上能轻松碾压人力的力量也太多。”
红衣感叹着,那一刻,水瑶觉得红衣不是那个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姐姐,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后来,我才知道,你娘是来自蓬莱仙境的修炼之人,是那个仙境中都百年不遇的天才,她在那个世界,都是最受瞩目的天之骄女。不仅因为她修炼的资质奇佳,还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能沟通蓬莱仙境和另一个空间的人。所以,她必须回到蓬莱。
那两个人,就是来找她回去的。
当初,你娘就是不愿意为他们所用,才出了仙境,来到人世间,如今,蓬莱仙境中的家族出了事情,被人家找上了门,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回去。
而且,那两位身穿麻衣的使者,是仙境中的长老,虽然以后的潜力和在仙境中的地位比不上你娘,但当时的实力却不比她差,而他们,正是因为你娘在营救那些被困的娘子军时动用了玄力,被他们察觉,才顺藤摸瓜,发现了她的踪迹。
麻衣使者走时给她留下了三天的时间处理俗世的问题。三天之后,无论你娘在东文还有什么未决之事,他们都不会再宽容等待。”
“所以,我娘是回了蓬莱?”
“是的,你娘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三天后回了蓬莱。”
水瑶虽然心中早已有猜测,但真正得以证实,心中还是有一丝怅然。
“因为时间太紧张,你娘实在无法做别的安排,她把我们几人分成了两组,一组回去带着那只受伤的娘子军回以前的村子休养,告诫她们今生为自己而活,永远也不要再回来参战,另外一组只有我和阿乔阿蓉两个姐姐,你娘郑重的找我说了她的计划,她说她担心自己一走,安茜儿没了忌惮,一定会对你们兄妹下手,而你爹,根本不相信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安姨娘会有这样狠毒的心思,即使这次回去会加强对你们的护卫,但是他志在整个东文,平日里公事繁忙,时间久了,难免不被人找到空隙破绽,所以她不想让你们兄妹继续留在东宫。她想让我替代她回去,借太子妃的身份找到你们兄妹二人,再将你们带回蓬莱,这东文的是是非非,她再也不想管了。
我当然一口答应了,只是担心自己的易容之术无法骗过众人,你娘说她有秘术能让我幻化成她的模样,还给了我一道符纸,让我回东文找到你们后,就立刻用符纸解除秘术,带着你们走。”
“那红衣姐姐你是怎么又昏迷了这么多年呢?究竟是谁给你下了这道双生蛊?还有我父皇,他也被瞒过去了吗?难道连他也认不出你不是我娘?”
水瑶有些怀疑,毕竟当红衣清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连她也能觉察到一丝丝的不对劲。父皇,毕竟是娘亲的枕边人,他能认不出娘亲来?
“你爹当然没有这么傻,他可是心思缜密的东文太子,要说心计,你娘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红衣唇角微弯,带着一抹说不清楚情绪的笑意。
“不过你娘也没有打算真的瞒他,当时我们就调转马头往回赶,两天后见到了正在整装回京的大军。我当时先独自去见了你爹,果然被他看出了破绽,差点伤在他的剑下,还是你娘出现挡住了你爹那一剑。后来,我不知道你娘和你爹都谈了些什么,反正你娘先送走了她的侍卫队,只给我留下阿乔阿蓉两个功夫最好的姐姐在身边保护我。
我和大军一起出发回京的那一刻,你娘也同那两个麻衣使者一起悄无声息的走了,本以为,不久后,我会带着你们兄妹两个和她再次相见,谁知从此,竟然天各一方,足足十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