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姐姐你后来又遇到了什么?怎么会中了蛊毒呢?”
水瑶一脸心疼的问。
“说起这个,我当时也不太清楚。”
回想起当日的事情,红衣的脸上有了几分戚然。
“当时我随大军已经快要到京城了,虽然全军上下都以为我是你娘东方秋月,但阿乔阿蓉她们两个和太子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对外只说大战时太子妃受了伤,一直深居简出,一路上很少在人前露面,平时在你娘身边的侍卫也都已经被你娘提前遣散,我所有的生活起居都由阿乔和阿蓉负责,晚上,自然也是和太子分营帐而居的。
而且,身处在大军之中,没有过多的安全考虑,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破绽,也一直由阿乔和阿蓉守卫,禁止别人接近我的营帐,所以,那天,当意外发生的时候,几乎是无人知晓。”
红衣莹白的手轻轻的拂过水瑶鬓边的发丝,
“虽然见识过你娘的玄术,也见过那两个麻衣使者的神奇,但我们对另一个世界的非凡还是认识的不够。而且你娘也曾经对我说过,修炼之人是不允许随便来俗世行走的,就是要来俗世历练,也不可以随便动用玄术,更不可以随便以玄术干涉俗世的运转,否则,会给自己招来难以抹去的因果。
这让我们都对事情有了误判。
阿乔和阿蓉两个姐姐的功夫是很好的,但却在敌人来袭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招架之力,当时阿乔在营帐外,只来得及在临死前向在营帐内安歇的我和阿蓉发出了一声警告。
阿蓉立刻起身迎敌,却不知被什么邪术钉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我也只来得及看见她身上好像有一张符纸在无风自燃,然后,就被一个黑衣人一剑刺中了要害,她倒下去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不解和不甘。”
红衣讲到这里,声音中有些哽咽,虽然经过了漫长的十年,但那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妹倒在血泊中,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痛依然清晰。
“我当时也想起身拔剑,可不知为什么,明明剑就在自己的身旁,我的手却动不了,只觉得双手同时被定住了一样,我以为自己也像阿蓉一样被符纸一样的邪术控制了,可看向双手,并没有什么符纸在燃烧,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看见我的两个手腕都鼓起了一个小包,还在蜿蜒起伏。
我能觉出有东西在我的血肉中行动,却无法制止,我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头脑也变得不清晰,朦朦胧胧之中只听见那个黑衣人说了一句,坏了,怎么只有一个人,可惜了我两条虫子。
再然后,我听见了营帐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接着,我就没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京城,我开始还能感觉到身体中好像有活物在吞噬我的血肉,但却无法行动,也无法开口说话。
太子找了很多的名医为我诊治,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我的病症。
我开始一日日的衰弱下去,我能看出太子是真的想治好我,他那段时间除了忙公事,几乎时刻守在我身边,但我还是慢慢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转机是来自一个民间的游医,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看出了我是身中蛊毒,但他却看不出我中的是什么蛊,也解不了,只是给我用了一些抑制蛊虫活动的药,说可以保住我的命,再慢慢等候名医。
我在开始的几年,还能断断续续的清醒过来,但慢慢的,开始五识尽丧,直至最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红衣终于结束了她的讲述,水瑶怔怔的看着红衣,忍不住落下泪来,
“红衣姐姐,你受苦了,我……我当年竟然还在心里埋怨你没有去找我,我……我还生你的气,气了好久好久……”
她实在忍不住,一股愧疚和自责涌上心头,忍不住伏在红衣的膝头抽泣起来。
原来不是没有人要她,原来她在意的那些人也都在意她,只是,她们也都身不由己……
自从在心里接受了景昭爹爹芸娘娘亲和景昊哥哥,水瑶一直都觉得自己早就不在意从前的家和从前的事了,可直到这一刻,她知道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才明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原来从未真正释怀过,这让她既欣慰又愧疚。
娘亲说自己命途坎坷,但自己这十年来却一直有人遮风挡雨,受人疼爱呵护,纵有疾风起,最终也都化作了晴空万里。反而娘亲,这十年未曾等到自己,却也没能出蓬莱重返东文,寻找自己兄妹二人,可想而知,是受到了怎样的禁锢,还有红衣姐姐,十多年的大好青春,竟然是如同被封印了一样,束缚在了一个虚假的美人壳子中。
水瑶看着红衣,那美人脸上的浅笑,虽然安详,却再也没有当年少女的机灵洒脱,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幕后之人,给红衣姐姐报仇,帮她恢复自己的容貌,还给她属于自己的人生。
“红衣姐姐,既然我爹爹知道你的身份,我娘为什么还非得要你幻化成她的模样呢?你知道我和哥哥的大概去向,难道爹爹他会找不到我们吗?”
水瑶冷静下来后,还是有些不解。
“这些事情,我当时也和你一样不明白,还很奇怪太子为什么也会同意你娘的这种荒唐的做法。”
红衣缓缓说。
“直到我中了蛊毒,反而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这是为什么?”水瑶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我五识尽丧,陷入黑暗是一个很长久的过程,那时,我最后丧失的是听力,大概在外人看来,我已经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了,但我还是会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即使清醒,除了声音,我也感受不到别的什么。
而那时,太子已经登基做了皇帝,成了你现在的父皇,他把我放进了这座坤宁宫,给了我一个皇后之位,说来好笑,他明明知道我这个东方秋月是假的,却还要把一具假的行尸走肉放在这里做傀儡。
我起初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他一次次来看我,开始对着无知无识的我说出了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