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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把最后一口冰美式灌进喉咙时,液晶屏右下角显示23:47。整层办公楼只剩下他的键盘声,中央空调早就停止运转,后颈黏着一层汗。
电梯门在身后发出生涩的摩擦声。他转身时看见金属门缝里渗出暗红色微光,像是有人举着霓虹灯站在轿厢里。楼层显示器黑着,这部老电梯上周刚修过三次。
";有人吗?";陈墨把工牌攥在手里,塑料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回应他的是液体滴落的声响,啪嗒,啪嗒,带着某种粘稠的节奏。红光突然暴涨,他看见轿厢顶部垂下半截青黑节肢,表面覆盖的甲壳泛着机油般的光泽。
手机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那东西完全爬出来了——三米长的蜈蚣躯体盘踞在电梯井里,数百对步足摩擦着钢索,复眼折射着血月般的光。最骇人的是它昂起的头颅,口器间悬浮着一颗樱桃大小的赤红丹丸,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陈墨倒退着撞翻转椅,后腰磕在桌角也顾不上疼。怪物突然颤动起来,丹丸迸发出刺目强光,他在指缝间看见蜈蚣身躯正在收缩,甲壳剥落处露出人类皮肤。红光褪去时,电梯里站着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领口别着钻石蜈蚣胸针。
";新来的?";男人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建议你忘掉加班费,十二点后别用这部电梯。";
陈墨瘫坐在茶水间时,打翻的咖啡正顺着桌沿滴落。监控显示器定格在23:48:17,电梯轿厢空无一人,但钢索上沾着某种荧光黏液。安保主任老张叼着电子烟含混不清地说:";二十年前这儿是化工厂,灌了六吨水泥才封住泄露的反应釜。";
第二天晨会时陈墨的黑眼圈格外明显。项目组长周崇山敲着白板上的用户增长曲线:";某些同事不要总把精力花在编造荒唐故事上,这个月再达不到KpI...";他腕间的沉香手串突然散落,木珠滚到陈墨脚边,泛起细小的白烟。
深夜的电梯井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陈墨举着手机贴在防火门上,镜头里无数蜈蚣正在啃食钢缆,每只都有手臂长短。它们突然齐刷刷转向镜头,暗红丹丸的微光连成一片。手机炸裂的火花烫伤虎口时,他听见那个西装男人的冷笑:";好奇害死猫,程序员。";
周崇山在安全通道堵住他时,手里盘着新换的翡翠念珠。";小陈啊,我查了1998年化工厂事故报告。";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当年他们在地下五层封存了未登记的反应物,你猜现在的估值?";
暴雨夜的地下车库弥漫着腥气。陈墨跟着闪烁的应急灯找到b3层备用通道,周崇山的意大利皮鞋踩在积水里。生锈的铁门后是向下延伸的隧道,墙皮剥落处露出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眼里都蜷缩着休眠的蜈蚣。
";这是共生。";酒红西装的男人从阴影里浮现,胸针上的蜈蚣开始蠕动,";当年你们的王水融穿地层,我的子孙吸收了泄露的铊元素。现在我要取回...";周崇山突然举起改装过的捕虫网,电网爆出蓝紫色火花。
陈墨看着组长从铅盒取出机械钳:";科学院开价九位数活体样本,这可比做App来钱快。";翡翠念珠缠住西装男人的脖颈勒出青烟,捕虫网罩住那颗悬浮的赤丹。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休眠的蜈蚣群苏醒时像黑色的潮水。
男人在电网中显露出本体形态,但这次陈墨看清了真相——蜈蚣躯干中段嵌着半截人类骸骨,工作牌上的字迹还能辨认:1998.7.16 事故处理组王志刚。丹丸突然迸发强光,周崇山的右手在触及瞬间碳化,翡翠念珠炸成齑粉。
";你们总想掠夺。";蜈蚣的声音混着钢筋断裂的轰鸣,";二十年前他们取走我的毒腺制药,现在轮到你来夺丹。";天花板开始塌落,陈墨拖着惨叫的周崇山往外爬时,看见赤丹裂开蛛网纹,里面包裹着一颗人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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