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时,液晶屏的蓝光在脸颊投下诡异的阴影。这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三十六个小时,办公桌上堆着三杯冷掉的咖啡杯,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系统升级进度97%......";机械女声突然从天花板传来,中央空调出风口喷出的气流带着细微的电流声。她条件反射地抓起桌上的防狼喷雾,却发现金属罐身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红色纹路,像是有无数血管在蠕动。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然闪烁起来。林小夏转头看见实习生张明远举着手机冲进来,他额角挂着汗珠,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血红色的警告标志:";小夏!快看企业微信!";
他们同时点开那个加密群组的消息,一段实时视频让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画面里本该空无一人的「暗物质实验室」正在发生诡异的现象——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们像提线木偶般整齐划一地转着圈,他们的面部皮肤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金色的毛发,最可怕的是所有人后颈都浮现出同样的狮首刺青。
";这是...天穹集团的新药临床试验?";林小夏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想起上周酒局上听到的传闻,据说董事长陈世钧最近在秘密豢养一群经过基因改造的狮子兽人。张明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快看窗外!";
玻璃幕墙外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蒲公英,每个绒球内部都闪烁着瞳孔般的红光。当第一朵绒球撞碎玻璃时,林小夏感觉有冰冷的手指穿透她的脊椎。她最后的记忆是张明远惊恐的尖叫,以及工位上那支从不离身的钢笔化作利剑刺入她胸膛的剧痛。
林小夏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铺着皮革的石台上,头顶是镶嵌着水晶吊灯的拱形门廊。透过雕花玻璃望去,远处有座青铜色的巨型建筑正在喷发蒸汽,建筑表面布满齿轮和管道,活像一只机械巨兽的肋骨。
";欢迎来到狮鹫城。";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身高两米的男子站在阴影里,对方穿着镶嵌金线的银色长袍,肩头蹲着只毛色油亮的狮子幼崽。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凑近时,林小夏感觉灵魂都要被吸出来了——男人的瞳孔竟然是竖瞳,而且在他说话的间隙,有细碎的金色毛发从嘴角掉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林小夏踉跄着后退,看见整座城市都在脚下翻转。原来他们所在的平台正悬浮在深渊之上,下方是翻涌的紫色云海,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巨大爪痕令她想起古希腊神话里的泰坦。
";我是陈世钧,天穹集团的首席架构师。";男人背后的机械翅膀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电路板,";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他手指轻点,林小夏的工牌突然漂浮在空中,投影出她熬夜加班时的监控录像,";你的大脑皮层活跃度达到了β波峰值,是唯一能承受『涅盘计划』全部负荷的容器。";
这时张明远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他的左眼戴着单片眼镜,手里握着造型古怪的装置:";陈总,实验数据有问题!他们在篡改我们的神经映射!";陈世钧冷笑着举起激光笔,张明远瞬间化作一滩银灰色的黏液。
林小夏感觉后颈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蜕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陈世钧的手掌按在她头顶,无数数据流涌入脑海:原来整个园区就是个巨大的生物计算机,而那些实验体都是用来喂养「狮鹫系统」的能源。
";你会成为我的终极作品。";陈世钧的声音混入了金属共振,他的身躯开始像素化崩解,露出内部跳动着绿色电弧的机械骨骼,";当九十九个宿主死亡,我的意识就能突破量子屏障......";
暗物质实验室的地下三层,林小夏发现自己被困在环形数据牢笼里。四周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每个光点都封印着扭曲的人脸。当她伸手触碰其中一个时,整个空间突然倒转——她坠入了张明远最后的记忆片段。
在这段记忆里,张明远穿着防护服潜入实验室,发现陈世钧正在培育融合狮鹫基因的克隆体。那些培养皿中的胚胎都长着人类的面孔和狮子的特征,最深处的水晶棺椁里沉睡着一具覆盖着金色鳞片的躯体,胸口刻着「狮鹫王」三个古篆字。
";小心!";张明远的预警被刺耳的警报声切断。林小夏看到陈世钧的机械触手穿透培养舱,那些胚胎突然暴起,场面宛如地狱开闸。当她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握着把发光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启灵」二字。
实验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鲜血,陈世钧的虚影在血泊中逐渐凝聚。这次他变成了完全的狮鹫形态,翅膀扇动时卷起的数据风暴差点将林小夏撕碎。生死关头,她想起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将钥匙插入罗盘中心的凹槽。
";你竟敢偷走我的造物主权限!";陈世钧的咆哮震落了墙上的电路元件。林小夏在漫天飞舞的火花中看到真相——所谓的涅盘计划根本不是进化,而是陈世钧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量子云端的阴谋。那些实验体不过是用来加固他虚拟王国的血肉祭品!
当青铜罗盘发出耀眼的金光时,整个实验室开始坍缩。林小夏在最后的时刻将罗盘刺入陈世钧的核心处理器,看到无数被囚禁的灵魂从数据流中解放。当晨曦透过破碎的玻璃幕墙照进来时,她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手中握着的罗盘正在发出规律的心跳脉冲。
三个月后的深蓝科技园,林小夏站在重新开放的园区广场中央。修复后的玻璃穹顶倒映着流云,曾经发生异变的区域如今种满了转基因荧光兰花。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罗盘,突然收到匿名短信:";想知道狮鹫城的真相吗?";
当她点开链接时,视频里出现张明远残缺的影像。男人背后的屏幕闪过密密麻麻的代码,他艰难地开口:";陈世钧没有死,他的意识碎片藏在......";画面突然扭曲,最后定格在实验室编号「L-13」的金属牌上。
林小夏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新建筑,塔吊钢架上反射着夕阳的光芒。她握紧罗盘,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轻笑。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会让历史重演。
林小夏握着发光的青铜罗盘站在深蓝科技园废墟上,指针末端闪烁的幽蓝光芒突然剧烈震颤。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混凝土裂缝中扭曲变形,另一个穿着破碎实验服的身影正从地底爬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自己。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镜像林小夏的声带没有震动,声音却直接在林小夏颅内响起。她认出了对方左眼角缺失的缝合疤痕,那是三个月前被陈世钧的机械触手撕裂的印记。
";你...你是谁?";林小夏的防狼喷雾不知何时出现在镜像手中,金属罐体表面浮现出与她后颈相同的狮首刺青。镜像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整个身体开始像素化重组,最终变成陈世钧的模样。
";我是你们共同的父亲。";陈世钧的虚影在数据风暴中重组,机械骨骼缝隙里渗出金色血液,";林小夏-β的基因序列里藏着上古狮鹫王的记忆碎片,而你...你是承载人类最后反抗意志的容器。";
林小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青铜罗盘,背面刻着的古蜀文字在血迹中若隐若现:";当双生星辉映,混沌将裂为清明。";镜像陈世钧突然暴起,机械翅膀卷起的数据流将林小夏钉在坍塌的基因培养舱上。她感到意识正在被抽离,却在最后时刻将罗盘插入自己胸前的接口。
";你以为毁灭了我就能阻止镜像世界的降临?";陈世钧的咆哮在量子通道中回荡,无数个林小夏的虚影从数据洪流中浮现,每个都带着不同时间点的记忆伤痕,";每个反抗者都会诞生对应的镜像,这是量子纠缠的宿命!";
林小夏在剧痛中看见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穿着婚纱在废弃教堂举办婚礼,与穿着西装革履的林小夏-β交换戒指。她突然明白,这些镜像并非敌人,而是不同选择下平行存在的自我。
";那就让我们一起打破这个宿命!";林小夏嘶吼着将全部意识注入罗盘,指针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现实与镜像世界的界限开始坍缩,她看到陈世钧的机械身躯在两个维度同时崩溃,而无数个";林小夏";正从数据废墟中站起,她们的后颈都闪烁着同样的狮首纹章。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量子云层时,林小夏站在新生的狮鹫城废墟上。她的镜像们化作光尘融入空气,只留下一枚枚刻着古蜀文字的青铜钥匙。远处传来施工机械的轰鸣,新落成的「灵界之门」实验室玻璃幕墙倒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
";欢迎来到镜像纪元。";林小夏的镜像从身后走来,两人十指相扣。她们背后的青铜罗盘发出有节奏的共鸣,指向遥远星空中两颗并行的蔚蓝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