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宅访客
临江市西郊有片梧桐掩映的老洋房区,其中三栋红砖建筑因外墙爬满常春藤得名";青藤苑";。房产中介张经理第三次带着年轻摄影师耿远来看房时,指尖在泛黄的房契上顿了顿:";耿先生确定要租这种老房子?听说前年还闹过白事......";
耿远擦拭着徕卡相机镜头,目光穿过雕花铁门望向庭院。百年紫藤在暮春的风里轻摇,二楼西厢房的雕花木窗半掩着,隐约透出暖黄灯光。这让他想起三天前在暗房冲洗照片时,显影液里浮动的奇异光斑——那些光斑总在午夜时分出现在他拍摄的庭院照片里。
";合同签两年。";耿远签字时,钢笔尖在";不得擅自改建";条款上洇开墨点。管家老周接过钥匙时欲言又止,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突突跳动。
第二章 夜半来客
搬进第三日,耿远在暗房冲洗白天拍摄的庭院照片。显影液逐渐浮现出模糊人影: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倚在紫藤花架下,乌发间别着翡翠簪子。他猛然抬头,窗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循声冲到厨房,耿远看见冰箱门大敞。冷藏室里整排牛排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几枝沾着露水的白玉兰。手机突然震动,暗房电脑自动亮屏,监控画面里,穿白色睡裙的姑娘正踮脚取下他挂在窗边的相机。
";谁允许你碰我的设备?";耿远抓起玄关的棒球棍。姑娘后退半步,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流理台上,发出清越声响。她耳垂上两点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惊心。
第三章 顾氏秘辛
晨光穿透薄雾时,耿远在庭院东南角的百年香樟下发现了她。姑娘蜷缩在树洞里,旗袍下摆浸着暗红血迹。他解下摄影马甲裹住她颤抖的身子,瞥见她锁骨处有道月牙形旧疤。
";他们发现我了。";姑娘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恍惚,指尖抚过他胸前的徕卡相机吊坠,";顾长渊绝不会放过叛逃者。";她忽然抓住耿远手腕,瞳孔收缩成细线:";别让任何人看见你的脸!";
急促的刹车声撕裂晨雾。黑色奔驰车碾过满地落英,穿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下车时,胸前的和田玉貔貅挂坠晃得刺眼。耿远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戴着枚造型古怪的银戒,戒面刻着狐首图案。
第四章 往生镜影
当夜暴雨倾盆。耿远在阁楼发现整面照片墙,全是不同年代的同一座老宅。1920年的黑白照片里,穿长衫的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女婴站在紫藤花架前;1985年的彩照中,穿的确良衬衫的少女在庭院荡秋千,腕间朱砂痣鲜艳如血。
";这是顾氏家族百年影像。";沙哑男声在身后响起。耿远转身看见管家老周举着手电筒,镜片反射着诡异绿光:";每代继承人十七岁生辰那夜,都要在往生镜前滴血立誓,永世守护顾家秘密。";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蒙尘的铜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耿远看见镜中浮现穿旗袍的少女,她脖颈处有道狰狞伤口,正汩汩涌出银色液体。老周突然掐住他脖子,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他喉结:";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第五章 血色婚约
耿远在暗房冲洗出惊人照片:昨夜昏迷的姑娘竟与镜中少女容貌重合。相纸背面浮现暗红字迹——";青梧,丙申年霜降生于顾宅西厢,庚子年及笄,庚辰年与耿氏远缔血契";。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短信:";明晚子时,梧桐道17号。若想救青梧性命,独自前来。";耿远握紧相机,镜头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顾氏养女青梧,生于1999年10月23日。
当夜他戴着棒球棍赴约,发现梧桐道17号竟是顾氏老宅。铁门自动开启时,穿黑色唐装的男人站在影壁前,胸前的狐首银戒泛着冷光。耿远瞳孔骤缩——这正是那日开车的中年男人。
第六章 狐影重重
";令尊二十年前就该死。";顾长渊抚摸着影壁上斑驳的剑痕,";顾家豢养狐妖镇宅百年,你父亲私放青梧导致结界破损,上个月白事就是......";
耿远突然举起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顾长渊身后的博古架轰然倒塌,露出暗格里冰封的尸体——与青梧容貌相同的少女穿着染血嫁衣,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玉簪。
";这是你姐姐青鸾。";顾长渊的声音带着癫狂笑意,";她为护你被逐出顾家,死在猎妖人的火铳下。如今你也要步她后尘?";
第七章 往生诀
暴雨夜,耿远在老宅密室发现泛黄的族谱。1920年的记录显示,顾家曾与修道世家联姻,娶亲当日新娘暴毙,入殓时尸体化作银狐。泛黄的《往生诀》手札记载着血祭秘术——每代顾家男子需在及冠时诛杀心爱之人,以心头血浇灌梧桐树镇压狐妖。
相机突然自动拍摄,闪光灯照亮密室墙壁。耿远看见自己与青梧的合照出现在1920年的族谱照片中,两人手腕缠绕着相同的红绳。手机在此刻响起,青梧的留言带着电流杂音:";快逃!他们在给你下蛊......";
第八章 狐火焚心
耿远驾车冲出市区时,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骤降至零下五度。后视镜里,顾长渊撑着油纸伞站在车顶,伞骨间垂落的银链缀满符咒。手机导航突然失灵,车载广播传出刺耳的狐啸。
盘山公路尽头出现座废弃道观,匾额上";清虚观";三字渗出黑血。耿远握紧桃木柄猎刀冲进大殿,看见青梧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她白衣染血,腕间红绳缠着七枚铜钱,每枚钱孔都钉着银针。
";你终于来了。";青梧抬起淌血的脖颈,翡翠簪子寸寸断裂,";用你的血破开往生咒,我们就能......";
第九章 狐嫁女
顾长渊带着族人破门而入时,耿远正将猎刀刺入心口。鲜血溅上往生镜的刹那,镜中浮现百年前场景:穿长衫的顾家先祖将银狐锁入镜中,少女青梧在火海中化作人形。
";逆子!";顾长渊的桃木剑刺来时,耿远怀中的青梧突然睁眼。她额间浮现金色狐纹,抬手间梧桐树根破土而出,将顾家人缠成茧蛹。百年紫藤疯狂生长,将老宅裹成碧绿茧房。
晨光穿透藤蔓时,耿远在道观废墟找到青梧。她褪去血污的旗袍变成素白汉服,发间别着朵晶莹的梧桐花。";顾家镇压的从来不是狐妖。";青梧将往生镜碎片埋入土中,";是那些不敢直面真心的懦夫。";
第十章 青梧引
三年后的深秋,耿远在青藤苑举办摄影展。展品全是那夜拍下的诡异照片:燃烧的梧桐树、缠绕银链的铜钱、还有最后那张两人相拥的剪影。暗房深处,修复好的古董相机突然自动吐出一张新照片——穿月白旗袍的青梧站在紫藤花架下,腕间红绳系着枚铜钱,笑容温润如初春溪水。
暗房门吱呀作响,穿黑色唐装的男人走进来,胸前的狐首银戒已换成素银平安扣。";顾家欠你的,该还了。";男人将房契推过桌面,转身时露出与耿远父亲七分相似的面容。窗外,百年紫藤在秋风里落下第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