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挨着近些的,或者平日里有些个人情往来的,便赶紧家去踅摸了合适的东西,来给准新娘添妆。
再说媒人带着一行几人乐呵呵的进了屋,两边儿长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将礼单聘银等都交了过来!
又从箱笼里头翻了一个暗色的锦盒出来,打开了放在了箱笼最上头,里头赫然是一对用细细的银丝缠的的蝴蝶簪子,和一对小巧些,却同样精致好看的蝴蝶耳坠子。
尤其那蝴蝶的眼睛和触角是用十分细小的红宝石点缀上去的,恨不得对着吹口气那触角都要微微颤一颤,活灵活现。
虽然簪子看上不像寻常簪子分量那么重,可是这工艺肯定就不便宜,恐怕一对簪子就要十两八两的。
大伙又围着礼单一看,好家伙,聘银二十两不算,除此之外还另有活羊一只,活鸡两对,棉布四匹,各色瓜果若干,除此之外便是这对颤翅银丝蝴蝶簪子并耳坠子。
尤其那一只活羊,便近三两银子,四匹布料而且还是棉布,加起来又是近四两银子,更何况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虽说不比杨家三十两聘礼银子,加上若干的布帛金银,不过算起来竟然也早超了三十两,寻常人家来讲已经很难得了。
前院曲家婆子最是好奇,指着盒子里的簪子挑眉问道:“那个,他楚家婶子,这对簪子多少银子啊?”
大伙一听,纷纷看着楚婆子,都等着她报价。
楚婆子也展扬的很,环视了众人一圈,便端着手轻咳了一声,道:“这可不是我们自家买的,是我三儿子的东家送他的,说是府城里头哪家银楼的手艺。至于卖价多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三儿子也说了,这一套下来怕是三四十两挡不住!”
“啊?府城里东西?”
“哎呦,可够贵的,看着没多沉啊!三四十两?”
“嗨!卖的是这手艺,你看那蝴蝶翅膀绕的,多精细!而且还镶了几块红宝石,能便宜么?”
“啧啧,也是。”
这会儿,李氏自己看着这几样首饰也有些挪不开眼了,心道,这楚老三人缘倒是混得好!
再说大家伙又见了礼,彼此介绍一番,尤其楚长寿是秀才公,便被众人围着好一通夸,都说他相貌堂堂,又说他气质不俗,迟早当大官云云,可把楚老太太美的够呛。
恰在此时,杨家的杨老头拎着一条子猪肉,带着三儿子也晃悠悠的闻声来了秦家。
院里男人们正对着这只活羊评头论足,结果扭头见这爷俩过来了,大家顿时便是一惊,吵吵嚷嚷的院子居然出现了一息短暂的安静。
自然了,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又说笑起来。
“呦,杨叔也过来了?”
“嗯,过来了,突然听说十月那丫头今天下聘,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话说的体面,可那脸上的神情可就耐人寻味了。
大家伙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破不说破,心道,这是砸场子来了?
再说爷俩进了屋大家伙自然也发现了,秦许之这半晌被人挤的也没地方呆,便一直在厨房坐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是这爷俩,心头一凛,赶紧起身行礼打招呼。
“叫杨伯伯破费了,还特地过来看看。”
老杨头乐呵呵的把一条子猪肉递给秦许之。
见他明明一直被继母欺负,那日又因为护着妹妹被继母当众责打,结果今日妹妹的大日子,仍旧一身得体的青色长衫,礼仪周全的在外间照应着。
哪怕右边东屋里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聊天说话,他也仍旧处之泰然,安之若素,一时间便颇为感慨他对妹妹的一番情意。
老头捋着下巴上的短须,十分赞许的点点头,道:“果然长兄如父,难为你这孩子如此顾大局。”
“前辈夸奖,据晚辈看杨大兄弟对三弟也是颇为维护,想来为人兄长的,一颗爱护弟妹之心,都是一样的。”
老头闻言惊得眉头一挑,突然就觉心头起了一丝异样,一时间连那股子无名之火都平白消减了两分。
他本来是想来瞅一瞅,把他儿子比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再显摆显摆他三儿新近得的好亲事,压一压这秦家的喜气。
却不成想这个身有残疾的秦家大小子能有这样的心胸和气度。
对他们这个方才退了亲的亲家都能做到礼数周全,彬彬有礼,而且对他两个儿子也不吝夸讲。如此,再想想今天自己的来意,就觉得反倒是他这个老头子格局小了!
细想了想,也对,一把年纪了,又怎么好挑着人家孩子的大日子,存心来找茬呢!
老头突然伸手拍了拍秦许之的肩膀,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他看似无异的两条腿,点了点头,进了东屋。
“哎呦,这不是杨兄,怎么你也过来了?”
说话的正是十月的二爷爷,秦铁栓。
秦老头今年六十来岁的年纪,身形消瘦,头发花白。
因着儿子早丧,家境也不太好,故而穿着也十分寻常,不过是一身干净齐整的深灰色短打。
本来因着当年侄孙腿被冻伤之事,和侄媳妇闹过一场,老两口已经几年不往侄子这边儿来了。
可是听侄孙去报喜,说是侄孙女定亲,偏他老哥哥老嫂子又早早的都没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是要来坐镇的。
于是一早便带着老伴,寡居的儿媳,还有大孙女,带着重礼赶了过来。
老一辈的虽然住的远些,可是年轻时都打过交道,故而都认得。
况且这俩人算得上是今天屋里头年龄最长,辈分也最高的俩人了,于是众人忙都自炕边儿起了身,给两位长辈让了让地方。
老杨头乐呵呵的拍了拍老秦头的肩膀,颇为感慨道:“你个老东西也不往这边儿来,也不去买我家的猪肉,我今儿过来瞅瞅,怎么回事!”
众人“哗”的一声,笑声一片!
老秦头指着他也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人客套几句,老杨头便扫了一眼屋里众人,虽然旁边也有一位一身斓衫,文质彬彬的后生,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旁边这位才是今天的正主!
身量笔挺,五官分明,气质清冷又十分低调,不比旁边这位脸上带着颇为明显的张扬之色。
不过,这后生虽然眉眼间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看向他们父子二人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显见得就是这位了。
“呦,这就是新姑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