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话说不得,姑娘家怎么能不嫁人!”
秦家媳妇王氏见这小侄女火了,便赶紧来劝,一时间众人也都见不得这两口子这么厚脸皮,连李家哥俩作为亲兄长都看不下去了!
楚良夜转了转心思,便突然说道:“许之那天还托我给他找个大夫看腿来着,说是之前有个老人家擅长推拿,给他捏了一年多了,腿多少还真见了点儿效果。
可是后来人家搬走了,他就再没遇见合适的!
我估摸着,许之就算能赚,手里也未必有什么钱了!若换成是我,拖着一条瘸腿,娶媳妇都成问题,还攒钱做什么?自然是想法子把腿看好才是最紧要的!”
“您说是吧,外婆?”
“额,是,是!可不是,谁身上不自在了,那肯定是先治病要紧,还当那守财奴有什么用?”
李老太太被外孙女婿这么点了一句,只觉得一激灵,赶紧就给了闺女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许她再生事。自然也是怕再被人提起秦许之给她找参弄坏了腿这桩旧事,纠缠起来没个完!
李氏一听,秦许之竟然还偷偷在外头找人看腿立时就懵了,不可置信道:“他,他找谁看的腿?哪的大夫?”
楚良夜故作思索道:“好像并不是大夫,只是一个老人家会这么点偏门的手艺,许之干活恰好认识了,所以就时常找他给捏腿!具体是哪家我不知道,只知道原本住县城。”
“什么…”
李氏傻眼了,感情这小子时常往外跑并不全是为了做活计,而是挂羊头卖狗肉!这也太有心机了!
“我说侄媳妇,你也别太过分了,怎么你们当爹娘的不给治,还不许孩子自己去看看?也太损了吧!凡事别做的太绝,回头再报应到儿孙身上就悔之晚矣了!”
秦老头看这个侄媳妇,恨的咬牙切齿,一只枯瘦的老手把那炕沿边拍的“啪啪”响!
“老哥哥不用理她,这事该怎么办怎么办!”
李老太太生怕出岔子,直接替闺女做了主!
李氏又狐疑的看向十月,就觉得这丫头必定是知道的,只是也帮着她哥瞒着家里就是了!
十月变顺势做了一个心虚的小表情,扭头不去看她,于是李氏一颗心顿时拔拔凉!只是这个时候,计较什么也都不重要了,李氏只恨自己不够狠,没早点把钱要过来!
最后,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本来还要找个良辰吉日再过继,可是人病成这样,也考虑到赶早换个地方,兴许会好些!
于是便决定,立马就出去请人!
毕竟这事涉及到两个村子的人口增减,所以需要请两个村子的村长和里正出面,将秦许之的户贴给挪一挪。
于是秦大山当即便去找了本村的村长里正,秦老头则回去请了半山村的村长和里正过来,顺道将自家家谱翻了出来。
不过,说是家谱,可是由于几十年前天下动荡,新朝初立的缘故,别说跟前这几个村子,便是周边的县城大多都是为了躲避战乱从南边儿逃过来的。
说是最起头,这附近都是荒山野岭,前朝时定居的人家早就逃荒的逃荒,逃税的逃税,不剩几户人口了!
后来,许多外地逃难的倒是路过此地,恰好赶上天下大定,新朝初立大伙便拖家带口在此安了家。
所以,这附近的村民鲜少有谁家能拿出来厚厚的一卷家谱来的,大多是到了这里之后,新开的,也就是三四辈子的人口撑死!
秦家也不例外,也只是从秦老爷子老哥俩的父亲那儿开始记的家谱!
自然了,这事多少还要花几个钱是免不了的,一来回头村里头去县衙改户贴需要钱,二来劳动人家办事,但凡识相点儿也要自己动自觉掏点儿出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辛苦费掏了,事情也就简单多了。
一个晌午的功夫,秦许之的名字就从秦大山名下直接挪到了秦老爷子早亡的儿子,秦长宁名下。从此便认婶婶王氏为母,堂妹秦姝则成了亲妹!
眼见家谱上哥哥的名字从自己名字旁边划了下去,十月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时间竟好像真的失去了哥哥一般!
楚良夜见她对着那家谱掉眼泪,便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可是人过继出去了,院子还有秦许之的五亩地,怎么处置又出现了争议!
反对的还是秦大山两口子,只不过秦大山不说话,只是默认了由李氏出头!
李氏认为,这房子和地是他们这一房的,如今无论如何不可能归秦许之,应该叫秦许之将房契过到秦家宝名下!
可是十月不赞同,因为房子和地是奶奶可怜哥哥没人管,点名留给哥哥傍身的,最后还问到了她爹秦大山脸上,问他这么多年可曾尽过一丝一毫,为人父的责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秦大山除了哑巴还敢说什么!
李氏见状就又要闹腾,结果李老太太就直接开口把人骂了回去,叫她给自己留点儿后路。
李氏见娘家人都不帮她挣,当时就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要命的当口,亲娘和亲兄弟怎么能不站她这边儿!
最后,连潘家村的村长和里正也不轻不重的点了秦大山两口子几句,言说他们这些年忽视继子太过,若不是那孩子一直不声不响的,早就要说说他二人了!
如今把人误伤到这种程度,没有闹到官府就已经是为了村子的名声考虑,眼下眼见孩子要过继出去了,不赶紧想法子弥补,竟然还惦记孩子的房子,真真是一点儿情分也不想留了!
最后二人被一群长辈臊的丧眉耷眼,无地自容,才算是把房子和地这事儿按下!
自然了,其实十月也不想他哥还在这儿住,继续和这对有心没肺的爹娘做邻居,只不过具体要怎么办就看哥自己怎么决定了。
再说大事已定,秦许之当即就被弄上牛车,连带着他的衣物被褥,甚至厢房里的工具箱子,还有几袋子新下来的稻米,都被大家伙给拎上了牛车,毕竟,留下来也是便宜别人!
只剩些零头留了下来,毕竟十月眼见也就还能在这儿住上两个月不到了,也用不了多少东西。
只不过,自始至终,谁也没看到这孩子的房契和地契,收在什么地方!不过如今也都不是紧要的,横竖人若是醒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回算是给秦家老爷子高兴坏了,言说自打儿子去了以后,家里多少年也没个喜事!如今乍然多了个孙子,怎么也要庆祝一番!
于是上了牛车就嚷嚷着回去了要先买一挂鞭来放了,喜庆喜庆,一来庆祝一下家里添丁进口,二来也给秦许之去去病气!
自然了,十月没有跟着去,只站在大门口,眼睁睁的看着牛车载着她哥缓缓的走远了。
这会儿来帮忙的也散了,李家老太太跟楚良夜勉强说了几句话,也知道这外孙女两口子是不可能跟他们家亲了,便带着儿孙也走了。心里琢磨着,从此这庄债算是了了,只不过,还是心疼那十两银子。
可惜她不知道十月还觉得他们家拿少了呢!
再说这会儿屋里只有秦大山夫妻俩,加上十月和楚良夜。
李氏看着空荡荡的炕,心里还是怎么都不舒坦。
她不说庆幸继子被别人接去照顾了,却一心纠结万一秦许之好了,他们夫妻岂不是亏死!
再琢磨着方才继子只是人被抬着上了牛车,除了被褥衣物等,并未发现他的钱袋子,所以这会儿看着闺女和姑爷,她就嫌有点儿碍事了。怎么着,不亲自翻检翻检还是不舒服!
遂勉强维持着体面,对楚良夜客气道:“去我们那院坐会儿吧,午饭都还没吃,就在这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