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婆子掰着手指头,皱着眉,慢悠悠的重复道:“你小姑子的小姑子,的闺女!”
孙婆子捂嘴一笑,道:“对,名字叫赵小凤,家是东南边儿李家集的。说是头年冬天在张家沟见过许之那孩子,结果家去了她也没说这事儿。
可是过了年,家里要给她说亲的时候,她就怎么都不点头,问她哪里不满意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不点头,也不吱声。
气的她爹娘打了她一顿,结果还是不肯嫁人!
家里人就奇怪了,后来叫同村小姐妹去问才知道咋回事,敢情这丫头看上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小木匠。
这孩子心思也是够重的,知道家里未必会同意她嫁这样的人,就一直自己闷着不说话,生生把自己憋的掉了七八斤秤,茶不思饭不想的。
后来家里人细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孩子是我小姑娘家村子里的。
我们村子的人口,我小姑自然知道咋回事,知道那孩子的妹子如今嫁到了你家了,和我也算是沾亲了,所以委托我来跑一趟腿!
说是那家人说了,家里闺女如今对那孩子痴心的很,已经要死要活了!若是这门亲事当真成了,救了孩子一命,也少不了我那份谢媒钱!”
说着就捂着嘴一笑。
“哦,这么回事啊,这还真是够饶的,听得我头都晕了。”
楚婆子按了按脑门,觉得好容易才听明白。
“二姨您小姑的小姑,的闺女?”
不知怎么的,十月心里就是有些不踏实!
论说这些老一辈的,最是讲究面子。
成亲那日,自己因为跪簸箕这事,明明当众给了这个姨婆一个大没脸,怎么她如今没来算账不说,居然还这么好心,揽了这么件差事,来给她哥说亲呢?
孙婆子见她面带迟疑,便拍了下膝盖,笃定道:“对!而且我听我小姑说,说是那丫头长得正经不错呢,他们家里姐俩,长得都挺好的,只不过姐姐已经出嫁了,下边还有俩小子是一对双胞胎!”
“哦,那这是好事儿啊!”
楚婆子下意识看了眼十月,又问道:“那,如今来问,是…是啥意思,你小姑两口子算是同意了呗?”
“嗨,不同意也不行了,那孩子都不怎么吃饭了,也不说话,一天天闷闷不乐的,他爹娘这才松口了!”
“哎呦,闹的还挺严重!”
十月略微想了想,便放了手里菜刀过来细细问道:“那能问问二姨,那位姑娘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性情怎么样?”
这孙婆子揣着手细细的想了想,便缓缓说道:“模样应该是没得挑,说是长得细柳腰条的,一顶一的好!年纪嘛,也不小了,今年十七了。说是也很能干活,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平时带孩子也是带惯了的。
只是一样,性子闷,寻常就不爱说话,也不和谁来往,一天到晚窝在家里跟个闷葫芦一样。”
“哦,那不知,他们家要多少彩礼?”
孙婆子竖起来是个手指头,赶紧说道:“说是就要十两,而且除此之外,啥都不要,就要十两就完事!多一文钱的东西也不用买!”
“啥?就十两?就啥都不要了?”
屋里几人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这时外头干活的也都在各自屋里洗漱干净往前院儿来了。
楚良夜见媳妇在跟老娘和二姨说话,没什么事,就窝头又出去后院喂马去了。
楚家没有牛,只是自打这匹马被东家借给楚良夜以来,家里在后院鸡圈旁边放了个木头板子临时钉的马槽子,寻常马匹不用了,楚良夜便拴在那里。
再说几人进屋随意问了一嘴,听说是给秦许之说亲,而且彩礼十两,都觉得要的一点儿也不多。
尤其楚婆子,顿时心里就不舒坦了,耷拉着嘴角,斜了一眼十月,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十月自然看出来了,便打趣道:“娘,这是后悔了是吧?这么好的媳妇,没给三哥娶回来,倒花大头钱娶了我这么一头蒜!”
大家伙听见的,都捂着嘴笑。
“我,我可没说啊,我啥也没说,你可别跑我儿子那去告状!”
徐氏这会儿也听明白了,便问道:“聘礼要的着实不多,只是不知那姑娘品貌如何?”
“我听我小姑话里的意思,品貌应该着实不差!”
十月琢磨琢磨,觉得十两实在太寻常了,若是当真姑娘那么好,怎么会留到十七,又不像她家里的情况,她娘要的彩礼多!
更何况下头还有俩个弟弟,按说家里应该多要才对!
“那,听说女方有啥陪嫁了么?”
孙婆子拍了拍大腿,叹了口气道:“说的就是这事儿呢,那姑娘家里不给陪嫁!啥都不给!”
“哦,这头出十两银子,其他也不要,那头就出个人,其他的啥也没有!”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徐氏笑呵呵的插嘴道:“怎么听着跟断亲似得的呢?难不成以后不来往了?”
还别说,一句话出来,大家伙都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这嫁女儿怎么跟断亲似得。”
不过不论如何,人家好意来给她哥说亲,她怎么也要去给她哥说一声,想了想,便点点头道:“那多谢二姨操心了,我这就往后街去一趟,去问问我哥。”
“哎,那成,那外甥媳妇你去吧,好好和你哥商量商量,长得好,能干活,论说你哥的条件来讲,也难挑了!虽说没有陪嫁,不过,彩礼也不高,叫他好生想想!”
十月敷衍的笑了笑,“二姨说的也对,那我先走了,待会儿就回来。”
十月也顾不得做饭了,跟楚婆子打了个招呼,摘了围裙就赶紧出了家门走了。
两家离得很近,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后边山上,走着也就盏茶的功夫。
十月一路到了老秦家,家里正吃饭呢,和二爷二奶还有嫂子打了招呼,就把他哥这事儿说了。
不待几位长辈点头,秦许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给拒了。
嘴里不屑道:“我这腿脚,人家干啥把闺女嫁我?还就要十两聘礼!莫不是那姑娘有点什么隐疾吧?不然当爹娘的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