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来下聘之后,事情便来到了置办嫁妆上头。
不过,聘礼里头四匹布料,已经将二人做喜服和被褥所需的布料都给备齐了。
一匹大红色,一匹青色,一匹墨绿,还有一匹褐色,而且都是棉布。可以说,比起寻常人家用麻布做被面,已经十分奢侈了。
加上屋里的桌椅板凳等物什,又都归了秦许之置办,于是作为父母,也就剩下给置办点棉花布头,锅碗瓢盆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了。
李氏倒也自觉,楚家下了聘之后,第二天便要去镇上置办棉花去,毕竟,她也知道闺女这婚期订的有些紧。
十月一听,自然要跟着去的,于是便换了身衣裙,要跟着出门。
李氏一看,便阻拦道:“哎,你干什么去?”
十月愣了,“跟你去镇上啊?棉花那么不好拿,我不得去帮忙吗?”
李氏一连声的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去就宝强杂货铺就行,他们家挨着坐牛车的地方近,出了门就上车,用不着你,你在家比划比划你俩的喜服吧。”
说着便利落的出了家门走了。
十月愕然,心道,看来她娘大事上头还挺有成算的,这是生怕她时间不够用,忙不过来。
于是,便老老实实回屋子裁剪布料去了。
农家女子,会家务,会女红都是基本要求,十月自幼又有奶奶悉心教导,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一个上午便把自己和楚良夜的喜服都裁剪了出来。
可是晌午,赶车的老陈头帮着她娘把一大包东西送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止有棉花,还有两匹麻布。
十月帮着亲娘把东西迎进来,便好奇道:“娘,怎么还买麻布了?是给二哥准备的?”
李氏放下东西,疲惫的捶了捶腰,道:“这你先不用管。”
可是二哥还未下聘,而且听媒婆的意思,胡家不舍得闺女太早出门,哪怕成亲,最早也是明年秋天以后呢,这么早布料买回来,不是放脏了?
不过她娘不许她管,那她不管就是,于是十月只管忙自己的。
十月这边儿忙着,她哥秦许之那边儿也忙坏了。
因为楚良夜好心帮他在主家那里揽了一宗活计,他便跟着去忙了半个月,又赚了三两多的银子。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都是人家看在他未来妹夫的面儿上照顾他,不然的话,半个月而已,哪里能赚这么多,于是心里也愈加觉得这个妹夫选的没错!
忙了这一桩,他便直接上门把楚良夜和妹妹的新房量了量尺寸,回来便开始给妹妹打家具。
毕竟但凡日子差不多的人家,闺女出门子都是自己备木材打嫁妆柜子。所以秦许之早几年开始往家里倒腾板材的时候,便陆续就将妹妹的嫁妆柜子所需的木材给预留了出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榉木,还有少部分的松木和老榆木,总归都是质地坚硬,较为实用的木材。
于是,打这天起,便是有来请他去干活的,他都是能推的推,能拒的拒,只管闷头忙活妹妹这一桩。
而十月这边则开始绣被面,窗帘之类的。自然了,还有夫家那头准公婆的鞋袜,还有给其他两位伯哥家里侄子侄女的见面礼。
一时间,倒是把自己打算赚钱买房子的大计给排到了后头!
而且东西又多,时间又不是很充裕,加上她心里还惦记其他的,着实有些忙乱。于是她临时起意,便将大舅家大表嫂给请了过来帮忙。
她这位表嫂姓赵,长得瘦骨伶仃的,从来说话都不敢大声。
只因她是家乡闹水灾,跟着家里人逃荒逃出来的,最后便沦落到了此地。结果她父亲最后没撑住,死在了庙里,就只扔下了她一个人。
再后来官府安置流民,正好她被表哥看上了,大舅娘也乐不得不用掏彩礼,就能娶个媳妇,便顺了儿子的意。
结果婚后没消停几个月,表哥和大舅娘就欺负人家没娘家护着,整日把人家当丫头使唤,动辄骂人家是卖给老李家的云云,总归日子过得十分不舒心。
于是,十月便趁着这个功夫把人招来帮忙,如此还能叫她出来松散松散,躲开男人和公婆几日。
结果没几天,楚良夜来看见了,便干脆将他家二嫂也给弄了过来帮忙。
用楚良夜的话讲,他二嫂也能趁势出来松散松散,不用一直伺候着家里那帮子!
不过,据这位二嫂说,她过来可把老太太给气坏了,也把大嫂给眼馋坏了。只可惜,楚良夜在家说话颇为有分量,所以谁不同意都没管用!
十月一听心里便不由的有些抱怨楚良夜,心道,还没过门呢,就帮着自己把他家里人给得罪个遍,这可真是!
再说忙忙碌碌中,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秦许之忙着给妹妹打家具,十月忙着给自己绣嫁妆,而楚良夜在上工赚钱。
至于十月的父母,则忙着二儿子的亲事,还真就顾不上闺女这头儿。
不过人多力量大,待进了十二月的时候,十月手里的活计便做完了。
二人的喜服,家居的常服,还有夫妻俩的里衣鞋袜和过了门送给公婆叔嫂的鞋袜等。
于是来帮忙的两位嫂子,十月好生做了一顿饭,谢人家,二人也就都家去准备家里过年的事去了。
本来,连着忙了这么久,好容易都忙完了,十月便打算再琢磨琢磨赚钱的事,可是她娘居然把两匹麻布也拿了出来,叫十月仍旧做成被子。
十月抖落着明显要比棉布粗一些的麻布,不解道:“娘,二哥成亲早着呢,再说做被褥这是新娘子的活,下聘的时候送过去,人家新娘子自己就做了!我做算怎么回事?到时候人家兴许还不高兴呢!”
李氏端着针线笸箩,正在给儿子做棉鞋,见闺女这么说,便略显不耐烦的解释道:“这是给你的。”
“给我?”
十月愈加不解了!
便掰着指头给她娘数道:“娘,我做了一条炕被,用来铺的,两条单人被平常盖的。额外又做了一条稍微厚一点儿的,留着给楚三哥换着盖,应该也够了,就不用再做了吧?你还是给二哥留着吧。”
说着就要将布料卷起来。
“哎,你等等,我还说完呢!我是说,这两匹麻布做了被褥,是给的你。那几床棉布的,你就把铺的那条大炕被带着就行,出门子那天,把它放在最上头,看着好看。下面就放两条这个麻面的就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