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看了眼态度决绝的二儿子,还有冷着脸抱着膀等着往外撵人的秦家人,和纯看热闹的楚家人,捂着胸口,抹着眼泪也拽着傻掉的闺女,一步步的出了院子!
楚婆子眼见三媳妇就这么走了,就想上去问问她把二房娘俩弄哪儿去了,别到时候四处败坏家里名声,再影响他儿子秋天入围。
结果才迈了几步出去,就被楚老头给拽住了,“你这个时候就先别问了,那娘俩的事,先抻一抻再说。”
再说十月也不管爹娘那头咋办,横竖有她那个姥姥在,老太太自然有法子想,她就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于是直接奔着大沙河去了。
再说秦老爷子听见侄子家里还在闹和离,老头心里也不踏实!
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侄子,老哥哥的亲儿孙,不能叫他真把日子过散了。
于是晌午看了大夫,下晌就由秦许之陪着到底去了潘家村一趟,找秦大山说了说。
尤其李氏,被秦老头当着李家人的面儿,指着鼻子骂了一场,说她心术不正,带坏儿孙!
李家也知道自己人理亏,由着秦老头怎么骂,都只管听着不还口,李永江一连声的嘱咐秦大山,往后这个妹妹若是不好了只管打,不用合计!
李氏捂着嘴低着头,跪在秦老头跟前,一声也不敢吱!
尤其娘家的态度,更是叫她明白,从前的嚣张日子是真没了!往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自然了,秦大山家里的银子,秦老头留了十两,全当警戒,其余的还是好心给他们送了回来,嘱咐他们赶早给秦家宝相看个能过日子的媳妇,并且不许李氏再插手!
秦大山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再说秦许之这里,如今这个哑巴媳妇,眼下是得在他们家过了。于是每日倒也谈不上虐待人家,只是,确实和人家也没什么话。
加上时不时又要出去做活计,结果和这个赵小凤相处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过这丫头也确实是个叫人心疼的,不管家里还是地里的活,都抢着干,恨不得一家子都歇着,她都能翻点儿活出来,自己忙活,生怕被家里人嫌弃。
尤其秦老爷子大病初愈,这丫头每日变着法的给老爷子做饭,汤汤水水的,换着样做!
而且她还会打野味,有时候上山干活,地里的一些个不起眼的窟窿,她看一眼就知道是兔子窝还是老鼠洞。
然后就弄个自己缝的一种长长的破布口袋,用柳条将入口支撑前来,用木头签子扎在地上,里头再弄点儿干粮,往那洞口一放就能逮到兔子!
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总归兔子奔着香味进了口袋,越是挣扎身后袋子口就被绳子抽的越紧,反正进去了就跑不出去。
时常她们这边儿在地里干活呢,那边儿不知哪个洞口的口袋就来货了,弄得秦姝对她崇拜不已,已经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十分甜了!
如此,托她的福,一家子还能时不时吃上顿兔子,连老楚家,秦老头也给送过去一回,叫一家子解解馋。
可她越是如此能干,秦家人就越犯难。
尤其王氏,对这个哑巴儿媳起初是最不待见的。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她手脚麻利,人又勤快,照顾老人又上心,连针线也没的说。
嫁妆里剩的那点儿布料没用几天就被她都裁裁剪剪的, 给一家子做衣裳做鞋了,一点儿没给自己留。
可她越是这样,王氏心里越难受。
但凡她懒一些,馋一些,王氏都能拿定主意,俩个月后直接给她姐姐退回去,可事实恰恰相反,偏偏除了不能说话,其他的啥说的没有。
就连不能说话这个短处,在秦姝那里也一点儿不成问题。秦姝还就喜欢跟这个嫂子贴着耳朵说话,整日追着屁股跟着人家学针线,可开心了。
所以,这姑娘的去留问题,就成了老大难。
送回去吧,舍不得,不送吧,又觉得便宜了那对奸诈的夫妻,心头这口恶气咽不下。
如此反反复复思来想去,弄得王氏连天睡不好觉,一看见这丫头就愁得慌。
秦老爷子自然看得出儿媳妇的纠结,挑着一天刚吃了晚饭,便把赵小凤打发去厢房休息,一家子则在上屋都坐齐整了,就开始研究这个事。
“今天这个孩子到底留不留,咱们弄准了,这也一个多月了,眼见没多久也就俩月了!”
老头说着在窗台上磕了磕烟袋锅子,一脸为难道:“昨天陈老大媳妇在地里看见我还打听来着,说她给小凤找的下家都瞄准了,她娘家屯子的邻居。一个二十八岁的后生,带着一个六岁的小丫头。
人勤快,能干,还不打婆娘,前头那个媳妇得了绞肠痧前年没的,想找个能过日子的女人续娶。
只要能过日子就行,知道这丫头不能说话也不挑呢。”
“啥?这陈老大媳妇这就开始找人了?她这是干啥!这可真是…”
秦老太太有点儿不高兴了,其实在她和秦老头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孙媳妇。
只不过儿媳妇和孙子的想法才是主要的,毕竟往后长年累月的日子也是他们一起过。
王氏烦躁了的挠了挠头,无奈道:“留不留的我也不知道了,要不还是许之拿主意吧,反正是和你过日子,你做决定。”
“为啥不留?这样的不留还留啥样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媳妇,就是我嫁了人,也照这个嫂子差早的了!
会的没人家多,脾气还大,嘴还利!哼,这样的都不行,那像我这种的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闭嘴吧,一个姑娘家,什么嫁不嫁的,不害臊!”
秦姝被亲娘骂,也不生气,靠着墙吐着舌头不说话了。
许之抱着膝盖靠着墙惆怅的叹了气。
“其实我自然看得出她这人顶好,不论家里还是山上,啥活都会干,那地里的活,干的比我利索多了,竟然还能抓兔子!
说心里话,就冲她这个为人,但凡当初赵家能把话说到明面上,实话说她不会讲话,我真不一定就不要!
可偏偏他们家非要瞒着,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看我是个瘸子,好将就么?
我是腿脚不好,可我也是个男人,娶个媳妇被人家这么算计,这么看不起,我始终觉面上无光!
恨不得我一看见她,就能想起来这个媳妇是别人照着我的腿脚,给我找的!
我…我心里是真的不好受,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咋办!”
秦许之说着说着,捂着脸就低了头,这是他心里最自卑,最委屈也最不为人知的痛处,也是叫他犹豫不决不能做决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