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飘飘,时间流逝。
周文安和方禾近段时间很是安分,没有单独见过面。
一是张来彪新婚,在家里每天跟着上工也不忘时时刻刻注意周文安的动向。
二是宋铁旺没外出,因为陈彤的肚子越来越大,随时有临产的准备,他成天往外跑也不放心。
三是徐琰的生活回归到了平常,早出正常晚归,一般每天都会回来和方禾一起吃晚饭。
尽管,方禾已在不知不觉中对徐琰产生了冷漠,可他好似没发觉,自顾自若的像曾经似的和她对话。
比如今晚徐琰归来,方禾已在灶房忙碌。
他就这么靠门边看她来回转动,身形懒散,眼睛却如一根线条系在她身上,她怎么移动,他就怎么移动。
“小禾,你知道被劳改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方禾背对他站立,闻言,手上正在忙活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慢慢站直,一步步进去走到她身后,“我们大队劳改的特殊人群好像是在金牛村东南方向的圈场。”
他微微俯身,嗓音落在她耳畔,“你去过吗?”
方禾抿紧唇,没应答。
徐琰的手放在她肩上,她蓦然抖了抖,她的反应把徐琰逗笑,这笑声听不出愉悦,也听不出戏弄,可她听出了渗人冷意。
“害怕吗?”他又弯低了弧度,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方禾耸肩逃离,徐琰的手心蓦然从她的两边臂膀下滑,掐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怕什么,只要你乖乖的和我过日子,那种生活跟你无关,你说是不是?”
徐琰在隐忍,方禾又何尝不是在隐忍。
两人只差将表面和平面纱撕碎,露出双方真正的底色。
夏季的夜晚很长。
方禾浑身汗涔涔,但她无法动弹,她腰上的掌心如铜铁,紧紧将她钳制着。
不用多的言语,她能感受到徐琰散发的怒火和狠厉。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夜夜如此折腾她,好似非要给她一个教训和惩罚。
***
六月中旬。
陈彤提前生产,本来预产期在下个月,但她从广播室返回的时候不小心一摔就摔出事,
“呜呜,小禾,咋办,我不会要死在这了吧?”虽然也活了一世,但陈彤这一世和宋铁旺的感情很不错。
宋铁旺也几乎事事顺着她,又加上她怀着孩子,心思容易敏感委屈。
“你先安静会,”相较于她的敏感,方禾表现的平静多。
她安抚住陈彤的情绪,快速说:“你在这别动,我去叫人。”
方禾以最快的速度去地里把宋家人喊回来,返回的时候她直接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今天徐琰的跑车任务完成得快,他因此回来得也快。
方禾跑的喘气,没看到徐琰,她撑着树干低喘,他几步过去,“谁追你?跟逃命似的。”
看到他,方禾伸手抓过他的臂膀,“快,快帮忙,陈彤要生了。”
话刚落,宋铁旺就抱着陈彤大步下来,宋天和朱霞紧急跟在后。
陈彤的裤子已经湿润,宋天忙道:“徐知青帮帮忙,麻烦开车送我儿媳妇去医院一趟。”
“走吧,”徐琰掉头。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身后的方禾已经背靠树干松了口气,没注意他们这边。
“小禾,”
方禾看过去,徐琰开口:“你也一起,方便些。”
她去又能做什么?
朱霞已经跟着去了。
方禾一时没动,朱霞着急忙慌,“小禾丫头,一起去吧,小彤不等人啊。”
无奈之下,方禾还是跟了上去。
抵达医院,陈彤抓着宋铁旺手臂哭喊:“宋铁旺!医生问保大保小,你怎么选!”
宋铁旺的眉就没松开过,忙安抚陈彤的情绪,“保你,保你……”
就这样,陈彤被推往了手术室。
宋天不愧是大队长,冷静下来后就开始安排。
他跟朱霞说:“我们在这看着,你先回去炖点汤,算了,下去买点吃的也行,确保小彤出来有东西吃。”
他转头看宋铁旺,“你去交费,处理住院问题。”
母子俩忙点头,转身往外走。
走廊安静下来,宋天到徐琰面前,“真是麻烦你了徐知青。”
“大队长,这话客气了。”
宋天没再多说,拍了拍徐琰的肩。
宋天的心里急躁,来回走动,方禾侧靠着墙壁,视线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徐琰的视线频繁落在她的侧脸。
一路上见陈彤痛的脸色皱成一团,让方禾想起了前世的处境。
那年她感觉不对劲就先跟徐琰打了电话,但是接电话的是杨妍淑,她正要挂断之际那头才传来徐琰的声音。
接着徐琰就让他的助理开车来送她去医院,没过一会,徐琰和胡琴等人也到了。
当时的方禾没有陈彤现在这样迅速,一到医院就送往手术室,她当时是在床上痛了很久才被推进去。
犹记得,她痛的死死攥紧床单,徐甜抱着手在一旁幸灾乐祸,“妈,她有这么痛吗?不会是装的吧?”
胡琴没出声,只是用手肘戳了徐甜两下,示意她闭嘴。
许是良心过不去吧,徐琰过来撑开她的手心,帮她擦拭额头的虚汗,那瞬间,他是出奇的温柔,让方禾有几分安全感。
再后来,随着她越发痛得厉害,她急切需要徐琰给他力量的时候,他的助理把喊他出去,两人不知在门外嘀咕些什么,两分钟后徐琰转头进来。
“小禾,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妈和甜甜都在这里,你有事就叫她们。”
方禾痛的不能下意识说话,于是她伸手想拽住他的衣摆,可他的背影却走的极快。
“哥,你快去吧,妍淑姐那边比较重要。”当时还有这句话随着徐琰的背影落在了方禾忽然暗淡的眼底。
也是经历了这场生子之痛,让方禾迈出了想和徐琰结束婚姻的脚步。
熙熙出来的时候是小小的一团,方禾满是苍白虚弱的脸庞贴着小小人儿,心里是满满的柔意。
这时,徐甜的冷风冷语飘进了方禾的耳朵。
她抱着胳膊,呵嗤了声,“这么费心思,我还以为能生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