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刀刃劈开洞壁垂落的晶簇时,棱面折射的幽光里突然映出数百张人脸。他闪身避开坠落的晶片,碎晶却在半空凝成带齿的环刃,回旋着割破他的肩甲。吉巫的蜡染裙摆无风鼓动,裙褶间渗出的血珠在晶壁上蚀出焦黑的孔洞,洞内传出指甲抓挠岩层的声响。
吴刚的铁拳砸向地面,震裂的岩缝中渗出荧光黏液。黏液裹着某种半透明的蠕虫,钻入机械巨汉的齿轮缝隙,轴承转动时发出碾碎玻璃的脆响。修隐的刀刃刺入晶簇根部,刀身突然爬满蛛网状的裂纹,裂纹深处渗出混着晶屑的脓血。
“是矿髓活尸!”吉巫的骨针扎入岩壁,针尖挑起的荧光黏液在空中凝成胚胎形态。胚胎炸开的瞬间,隧道深处传来骨骼摩擦晶面的响动。三具晶化的骸骨爬出阴影,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包裹着人脑的六棱晶核。
骸骨的手骨突然暴长成晶刺,刺尖划过吴刚的铸铁护甲,留下冒烟的灼痕。机械巨汉的蒸汽炉超载喷发,灼热气浪掀翻一具骸骨,骸骨坠地时碎成数百片带刃的晶粒。修隐踩着晶壁跃起,刀刃劈开另一具骸骨的晶核,核内脑组织突然爆开,溅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带倒刺的晶网。
吉巫的蜡染裙摆卷成锥形,尖端刺入最后一具骸骨的脊柱。骸骨突然反折腰肢,晶化的脊椎如鞭子般抽向她的面门。修隐的刀刃横挡,刀身与晶骨相撞迸发的火星点燃了荧光黏液,火焰中浮现出矿工被晶髓吞噬的残影。
隧道突然剧烈震颤。晶壁表面渗出沥青状物质,物质中浮起半融化的矿工帽。帽檐下的面孔突然睁开晶状复眼,眼眶内射出细密的棱柱尖针。吴刚用身躯挡住吉巫,尖针穿透他的铸铁胸腔,在齿轮间凝成阻碍转动的晶瘤。
修隐的刀刃插入晶壁裂缝,撬开的岩层后露出蜂窝状的腔室。每个孔洞中都蜷缩着晶化的矿工尸体,尸体的手指与晶脉生长为一体。吉巫的龟甲碎片突然吸附在腔室顶部,甲壳缝隙钻出的蛊虫开始啃食晶脉,啃噬声如万千蚂蚁咀嚼玻璃。
隧道深处亮起诡异的紫光。光芒源头是座由晶髓堆砌的祭坛,坛心矗立着半人半晶的怪物。怪物的下半身已与矿脉融合,上半身保留着人类轮廓,但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荧光的液态晶浆。
吴刚的蒸汽炉突然熄火,齿轮间滋生的晶瘤阻断能量传输。机械巨汉撕开腹腔护甲,徒手扯出晶瘤的瞬间,荧光浆液喷溅在晶壁上,蚀刻出矿工临终的诅咒符文。修隐的刀刃在此刻劈向祭坛,刀锋却被怪物抬起的晶臂震碎,残片如流星般嵌入四周岩壁。
怪物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内层旋转的晶核轮盘。轮盘表面镶嵌着十二颗矿工眼球,每颗眼球都在不同棱面上折射出死亡场景。吉巫的骨针扎入自己眉心,血线顺着蜡染裙摆流成降咒阵图。阵图引动岩壁晶瘤集体爆裂,飞溅的晶片在怪物体表刻出崩解纹路。
修隐捡起吴刚掉落的齿轮残片,残片边缘因晶浆腐蚀变得异常锋利。他踩着崩落的晶柱跃上怪物肩头,齿轮刃刺入晶核轮盘的缝隙。轮盘卡顿的瞬间,十二颗眼球同时爆裂,荧光浆液如瀑般浇透他的全身。
吉巫的蛊虫在此刻钻入轮盘裂缝,虫体吸收晶髓后膨胀爆开。冲击波震碎祭坛基座,整条隧道开始晶化坍塌。吴刚用残存的蒸汽动力撞开坠落的水晶巨岩,铸铁身躯在撞击中扭曲变形。修隐拽住吉巫跃向裂缝,背后追来的晶流如活物般缠绕住他的脚踝。
三人坠入地下暗河。河水中的荧光微生物突然聚集,在修隐被晶化的右脚表面结成硬壳。吴刚的胸腔浸在河水中,齿轮间的晶瘤逐渐溶解成絮状物。吉巫的蜡染裙摆彻底褪色,残存的蛊虫在河底石缝中结成蛹状物。
暗河尽头浮现出未完全晶化的矿工小镇。木屋表面爬满萤光苔藓,窗内晃动的影子却保持着生前劳作的模样。修隐的晶化右脚踏上栈桥的瞬间,整座小镇突然扭曲成巨大的晶核轮盘——更深处的矿脉中,未被摧毁的晶髓正在重组新的轮盘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