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姚书贤冲着姜佩卓俏皮地眨了眨眼。
姜佩卓:......
姜母松了一口气,看来姜家这一遭算是过去了。虽然不知三皇女到底是何用意,总归是能过了寿宴再说。
接着百官开始献礼贺寿,听着宫人的唱词声,姜佩卓回想着今日的经过。无比庆幸这几日一直在锻炼身体,以便应对突发局面。
一说到习武训练......
她夫郎真的好美......嘿嘿......嘿嘿......
不不不,姜佩卓摇摇头,试图把苏淮绝美身姿摇出去。正事要紧,夫郎回头再想。
转眼间到了谢家献礼。
谢母一生为官清廉、乐善好施,根本没办法每年都拿出如此贵重的寿礼。
谢母孤身一人站在殿堂中央,捧着两幅字画和一个玉笔洗。
和周围的热闹相比,她格格不入。
皇帝看着并不值钱的东西面露不虞,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谢母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大声道:“陛下,谢家献礼字画两幅、玉笔洗一个。”
两侧的官员都安静了下来,没人敢相信真有人只进献这些东西。
“没了?”
“是,陛下。”
皇帝的眼神更加冰冷。
姜母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谢家为官清廉,甚至有时因为经费不够,会自掏腰包为朝廷办事。
可经过数十年的压榨,各家都已自身难保,还如何对她们施以援手呢?
姜母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呵,谢爱卿,你藐视皇权好大的胆子!”皇帝被谢母不卑不亢的姿态惹得火气大发。
“这么些年来的规矩都喂了狗不成?身为朝中高官,你只拿出这些寒酸的东西是在羞辱朕吗!”
谢母心中一阵悲凉,这些是她家最后能拿出来的东西了。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如今献出去后,只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谢母双膝跪地:“陛下恕罪,陛下有所不知,此乃臣祖传之宝...臣、臣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了。”说着,谢母的头低了下去。
“祖传之宝?”皇帝冷嗤一声:“就这种东西你也敢拿来糊弄朕?往年也是你家态度最敷衍,朕念你劳苦功高不愿计较,但今日你实在太过分了。”
皇帝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倒了琉璃盏,摔在地上十分清脆,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人群中有人想站起来为谢家说话,却被身边人拦下。
这种情景下,谁出头,谁一并倒霉。
大殿安静得出奇。
谢母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展开了手上的画作,看着有年头的画纸微微泛黄、上面还有自家祖上盖的印。谢母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陛下!!!”谢母站得笔直,不再有刚才因拿不出礼物的犹豫。
谢君宴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拦住阿母,身边人死死将他按下。他不甘的眼神刺痛了姜佩卓的心。
“陛下可知为何我谢家拿不出寿礼?谢家世代为官清廉,俸禄也被用来填补拨款空缺,这些年来已然入不敷出,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为陛下准备寿礼!”
“大胆!”
谢母将手中的画卷扬出去,也砸碎了玉笔洗。
“您每年寿辰都大肆铺张,劳民伤财!陛下!国库没有什么银子了,西边的灾荒还没有人去处理,您的子民每天都有人因为挨饿而丧命啊陛下!”
谢母字字泣血:“陛下应该节省开支,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不是让百姓背上更重的赋税、让各位官员倾家荡产人人自危啊!”
“你你你!”皇帝气得发抖,用手指着谢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急了将桌案上的金碗狠狠砸向谢母。
纯金的碗很重,上面凸起的宝石划拨了谢母的脸。
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涓涓流下,染红了谢母已经洗到褪色的官服。
谢君宴挣扎得更激烈,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不知是想让谢母收回话语,还是在恳求皇帝饶阿母一命。
阿母铿锵有力的声音还回响在殿中,他眼泪不住流下。
姜佩卓看在眼里,正欲低头不忍再看,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姜姐握住了她的手。
“小妹。”姜姐十分担忧。
小妹年纪小,之前从未见过这等场景,别吓坏了。
姜佩卓实在挤不出哪怕一抹笑容,只能用力回握来表示自己还好。
皇帝接二连三地将桌上的东西砸向谢母,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因为帝王震怒而碎成一片,再也无法使用。
眼看皇帝就要将人就地处决,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夺得了大家的注意。
“陛下息怒,今日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啊。”赵澄走了出来:“见血不吉利,恐有损您在上天那里的形象啊。”
赵澄虽然站得离谢母极远,但也是在场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
“不如容后再议,今日先将仙家礼仪做完,也不辜负您长久以来的努力。”
听到这番话,皇帝略微冷静了一点,叫人先将谢母押下去,今日暂不处置。
姜佩卓看向谢君宴,他早已不复初见那般冷静自持,一副绝望的样子,汗水泪水打湿了衣衫,也让他没有力气再挣扎半分。
又转而和太女对上视线,太女目光平静,但姜佩卓却觉得和寿宴开始前的眼神不一样了,好像在给她说着什么。
宫人鱼贯而入,很快将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如果忽略地上无法擦净的血迹,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很快,大殿中又热闹起来。百官相谈甚欢,互相敬酒。舞郎随着钟鼓声翩翩起舞,一派其乐融融之相。
姜佩卓感到太女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转头看向皇帝,如今已喝得醉醺醺,拉着仙师和赵澄继续算卦。
心中一直有道声音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天地不仁,那何不推翻这天,另作立新天!
本对权力无追逐之心的姜佩卓还是下定了争权的决心,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清廉官员不再枉死,也为了她心中的正义。
“阿母,回去后,女儿有话想同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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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黑,寿宴才结束。
姜家三人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