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认真听完,泡了一桶泡面,转头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做古董生意的刘老板吧,他来过,出了大价钱,可我没那道法帮他解除铜镜的咒怨,不能忽悠人家,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心说来都来了,爬了半天山,又等了一下午,哪能就看他吃桶泡面就打道回府?我冷静下来,想着这类人性格通常古怪,不能直来直去顶撞,便微笑着说:“道长每日这般辛苦,就吃这个呀?”
他抬头瞥我一眼:“这就挺好,平日里都是老爷子做饭,一天三顿青菜面条,改善生活才吃泡面,你们城里人不懂。”
我打量着屋内环境,觉得他所言非虚,心里感叹,这和我们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多说无益。我从衣兜掏出那张桃木名片递过去:“道长,您这名片可够高档的。”
白云接过看了眼:“哦,这是别人给做的。我下山做法事时,有钱的老板给弄了一批,说谁家有难就发一张。不过上面没电话也没业务介绍,顶多算张符咒。你别废话了,赶紧下山,一会儿天全黑了,你走都走不了。”
看他这是铁了心要赶我走,事情还没办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决定用激将法:“您别急,我马上就走。我就是来请教一下,之前刘老板那面镜子的事,您解不了,不代表别人也不行。”
白云道长一听,放下泡面,撅起山羊胡,抬头盯着我,半晌没吭声。随后伸出手指指着我:“你少唬我。告诉你,现在这世上,就没人能解得了那镜子的诅咒。我靠做法事为生,在这行混了半辈子,从不骗人,有一说一。”
我也伸出一根手指回应:“对呀,您不是骗子,这或许就是您道观破败、没香火的原因。”
白云道长干脆不吃了,叉着腿,双手按在膝盖上,瞪眼撅须,像是要和我理论一番。我心中暗喜,看来激将法起作用了,便接着说:
“您这是干嘛?出家人怎这么容易上火?我说的不对吗?这行里大半是骗子,所以人家混得风生水起。当然,我这次不是来指导您创业的,那可得收费。我是真有事儿和您商量。”
白云道长眯着眼,撇着嘴,被我怼得说不出话,顿了顿,冲我点点头:“说吧。”
见他松口,我不再隐瞒,把入境救魂的想法告诉了他,但没提如何入境,毕竟不想让人知道人骨骰子的事儿。他听得入神,眼睛越睁越大,最后还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
说完,我直截了当地提出,希望他能借我防身驱邪的符咒和法器。他听后眉头微皱,很快又打起精神,把烛光挑亮些,转身坐到床上盘起腿。
他一手托腮帮子说:“小兄弟,你这思路挺新颖。我师傅曾和我说过类似方法,不过也只是古代传闻。但我就纳闷了,你一个肉身凡人,就算我借给你法器,你怎么进得了那镜子?不是小瞧你,我师傅,甚至我师祖,都做不到啊。”
“这您就别管了。您解决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我就看您大方不,能不能借我那些东西?”
白云听后,板着脸盯了我半天,眼神里满是怀疑,估计把我当成骗法器的骗子了。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不说话。
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倒头躺了下去。我心里犯嘀咕,这是要干嘛?直接睡觉赶人?这送客方式也太奇葩了。
没想到,他躺下身就伸手去摸床头的一个包袱。打开破旧包袱,从中摸出几样东西,仔细一看,是几张符咒,还有一个不到一尺长的破木头片子。
“我暂且信你。这些给你,事后要是还活着,这柄桃木剑一定要还给我,这是师传之物,不能丢。”白云道长一脸认真。
啥?这是桃木剑?我惊得差点叫出声,就这么个破木片,谁能想到是法器?而且这长度也太离谱了。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不会是想讹我吧,回头说是镇观之宝,让我高价赔偿?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股被讹诈的风险。
我嫌弃地接过剑,皱着眉半开玩笑道:“道长,咱都是男人,这东西再厉害,长度总得够吧?谁能看出这是把剑啊?”
白云有些恼怒:“你别管,能给你用就不错,平时我都舍不得。但你记住,不管结果如何,一定得还我,我还指着它吃饭呢。”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这道长挺实在,不像会讹人的样子,对我这个陌生人的要求也算有求必应,挺够意思。我把东西揣进怀里,连声道谢,打算趁着夜色还没完全降临赶紧下山。
临走时,我塞给他提前准备好的两千块红包,想着借的东西不知效果如何,但人家这么诚恳,挺感动,东西不能白用,况且这道观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也算周济一下。
白云道长满心接过,送我到门口。可就在关门瞬间,他竟把红包扔了出来,然后“砰”地关上门,隔着门缝说:“用不着这些世俗玩意儿,你拿去用就行。”
我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白云真是不通世故、不懂人情,难怪道观没香客。但心里又莫名升起一丝好感,隐隐觉得他古怪行为背后,有着一颗纯净的灵魂。
我回到住处时,棍子已经回来了。他说老万要在家住两天,陪陪父母尽尽孝,估计过两天才能和我们一起。
当晚,我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入境救人的事。虽说心里有个大概计划,可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我都得提前预想,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棍子前往白芳的茶室。她早已等候多时。我把昨天去起云观借剑的事,以及入境救人还魂的具体想法,详细地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