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城,西南角,外笼坊。
这里是京城平民的聚居地,外来人口居多,他们租赁京城本地人多余的房产,在这里做点小生意。
甚至,有的四五户拥挤的租住一个院落,原主就是这个情况。
外笼坊西街丁寅号,是原主合租的院落。
此刻,院门口层层拥挤着不少街坊,像是在看热闹。
钱佩费了不少劲才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定睛观瞧。
“近来生意不好,最多五日,五日之内我们肯定凑齐房赁,如数奉上,您再宽限宽限。”
一个老妇站在院子当中,低声下气。
她的身后,躲着一名青年女子。
女子身着蓝底碎白花布衣,腰间扎着一根蓝色布缎,个子高挑,大眼睛,尖下颏,皮肤白皙,鬓角淌着汗,丝缕秀发贴在脸颊上。
女子身后,躲着个四五岁的娃娃,娃娃双手抓着女子裤腿,只探出半个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有些怯懦。
钱佩仔细一看,都认得。
老妇是于婶,三年前来到京城,身边还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人,还有女人的儿子。
女人叫瑜姐,小孩儿叫王硕。
原主的记忆里就这么多内容。
于婶对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中年,高个子是房东,矮个子是账房先生。
房东抚了抚八撇胡,又往瑜姐身上瞄了瞄:“于婶,你生意难做,我日子也不好过呀,不过,谁叫我天生就宅心仁厚呢,这样吧,你看行不行。”
说着话,房东自顾往于婶身后绕,接近瑜姐。
瑜姐害怕的直往于婶身后躲。
“房赁缓个十日八日倒是也无所谓,只要小瑜肯来我宅子里……”
说话间,房东直接伸手,在瑜姐屁股上“啪”的拍了一下。
光天化日,猝不及防,瑜姐没躲开,被拍了个正着。
润臀很翘,一下拍上去,还反复弹了一下。
卧槽,好臀……
钱佩心中暗探。
“你要干什么?再过来我们就报官。”
于婶一把拥过去,推开了房东的手,像个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凶狠,又无助。
与此同时,瑜姐更是抓紧了于婶的衣角。
“吼吼吼吼……”房东哂笑着往后一躲,也不跟于婶纠缠。
“你们这些外乡人哪,就是爱冲动,就不能斯文一点吗,动不动就要报官,好啦好啦,不陪我也罢,那就拿点东西抵几日吧,最多五日。”
说话间,房东给账房先生使了眼色。
账房先生心领神会,立即合上手里的账簿,抄起墙角的两袋豆子就往门外走。
于婶和瑜姐靠做豆腐为生,这豆子是明后天的原材料。
“不成不成,拿走了我还拿什么做豆腐。”
于婶赶紧上去抢,可气力怎么能扭得过中年男人。
争抢之间,瑜姐看见了人群里的钱佩。
她眼神里闪出一丝希望,但转瞬即逝。
原主给外人的形象,一直都是身体羸弱,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不爱管闲事,还穷。
穷,是男人的原罪。
瑜姐的失落钱佩看在眼里,当然也明白是为什么。
【叮!系统任务:解决租友困难,可获得1积分。】
“嗨……”
钱佩叹了口气:“这真是系统推着我走向人生巅峰啊。”
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于是,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拦在了账房先生身前。
身体羸弱,个子高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就是两腮瘦削。
正是钱佩。
见此,瑜姐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房东也看清了来人:“呦,你小子回来了,正好,该交房赁了。”
原主是孤儿,自小无依无靠,赶上征兵,仗着年轻才入伍宁山大营。
虽然当了兵,但这种外乡小卒,本地人还是看不起的,所以房东从来也没把原主放在眼里。
钱佩不疾不徐,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用手掂了掂:“房赁一月一间五钱,四间一共二两银子,这是十两银子,房赁交到年底。”
一边说,钱佩一边把银子很随意的扔给房东。
十两银子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众目睽睽下,稳稳的被房东接住。
“十……十两?”房东疑惑的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钱佩,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凭什么有十两”?
于婶和瑜姐也愣在了原地,小半年的房赁压力对她们来说,很重。
从来没人替他们出头,这是第一次。
“你……”
账房先生识趣的放下手上的两大麻袋豆子,欲言又止。
“我,我一个月俸二两银子的小卒,一个外乡人,我凭什么有十两银子,是吧?”
钱佩语气和煦,轻轻反问。
“老弟,”房东赶紧打圆场:“老弟莫要多想,哥哥我也是按时收赁不是,老弟既然这么阔绰,那哥哥我也就没什么事啦,这就先告辞啦。”
房东揣好银子就往外走,账房先生紧随其后。
“站住。”
钱佩面带微笑,语气却冷漠下来。
房东一愣,听出了钱佩语气里的敌意,赔笑问了句:“哦?钱兄弟还有事?”
钱佩转过身:“你的事办完了,我的事还没办。”
“你的事?你还能有什么事?”账房先生问。
“单身女人,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你说给人屁股来一下就来一下,说走就走,没个说法?”
话说完,钱佩的脸上已然没有笑意。
这个房东祖上三四代往上也在宁山大营当差,置下两处小宅,只是传宗接代途中出了败家子,兵籍未能继承下来,传到这只能靠着几处小宅过活。
倒驴不倒架而已,这个人惹得起,钱佩心中早已了然。
“呦,这是想找事呀,一个外乡的小卒,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教育起爷爷我来啦?”房东双眼一瞪。
“就是,月俸二两银子,那你这十两银子哪来的?走,跟我去衙门,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办你的事。”账房先生嗤笑。
“小佩,要不算了吧。”
瑜姐依旧双手抓着于婶的衣角,怯怯道。
“是呀,小佩,咱们穷人不金贵,摸一把就摸一把吧,算不了什么的,呜……”
于婶也跟着劝,但话说到最后,眼泪却从眼眶里淌了出来,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