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绿茶下肚,宋令诚终于从晕头转向里缓过神来。
他的酒劲散了大半。
此刻他满脑子都在疯狂后悔,刚才一时上头,答应了萧凛安来这种地方,现在……
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来的!
但人都已经坐在,这飘着胭脂香的雅间里,总不能当场撒腿跑路,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陪这位风雅的表哥继续“风流”下去。
好不容易心不在焉的,等到天色擦黑。
只听丝竹声骤然响起。
舞台中央,一群身着轻薄纱衣的舞姬随着韵律缓缓登场,轻纱随着舞步翻飞,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萧凛安一边假模假样品茶,一边偷偷观察表弟宋令诚和裴天翼的表情。
可惜只看到两张写满“生无可恋”的扑克脸,完全无视眼前扭动的妙龄美人。
而他二人却像两尊被点了穴的石像,面无表情,全无一丝欣赏之意。
一曲舞毕,琵琶声又悠悠响起。
抱着琵琶的女子妆容艳丽,着装依旧是清凉纤薄。
玉手在琴弦上,拨弄出缠绵悱恻的曲调,靡靡之音在空旷的大堂内,悠悠的飘荡开来,听得满场宾客心神荡漾,立刻骚动了起来。
曲子弹完。
老鸨见状,立刻踩着碎步,扭着丰腴的身姿,摇曳上台。
脸上的脂粉,厚得都能刮下二两。
老鸨浓妆艳抹的站在舞台中央,她扭捏做作的清了清嗓子:“各位贵客看好啦!今儿,可是我们新来的花魁……杜梅娘的初夜拍卖,起拍价一百两!价高者得。”
话音未落,台下就炸开了锅。
“连人都不让看,谁知道是不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母夜叉?”人群中有人起哄,惹得满堂哄笑。
老鸨给身旁的龟公一个眼色,冲那个声音来处娇媚的说道:“哎哟~这位爷,漫漫长夜的,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就把美人请上来!”
她还谄媚的冲着那个起哄的男人,抛了一个媚眼。
随着环佩叮当,一位身段玲珑的女子款步走上台。
她面上蒙着薄纱,胸前轻纱半掩,险些盖不住那一片春光,修长笔直的双腿,在薄如蝉翼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看得台下众人眼睛都直了,口哨声、调笑声响成一片。
宋令诚蹙着眉头,面色不虞的说道:“表哥,这地方乌烟瘴气的,你就喜欢这些……”
萧凛安挑了挑眉,笑道:“怎么?食色性也!
难道这活色生香的美人,你就不动心?
她们就不能让你开心一下?
别这么迂腐古板嘛!
表弟~你简直是不解风情。”
周围已经热闹了起来,两人的对话,很快被台下的喧闹声盖了过去。
“快,美人,把脸上的面纱拿开,让大爷我瞧瞧。”
“对啊,都这个时候了,面纱还戴着有什么意义啊?”
“快把面纱摘了!”
“就是就是,藏着掖着算什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玩的就是个是欲拒还迎。”
“还是你会玩。”
“面纱拿掉,美人。”
老鸨走到杜梅娘的身旁,故意慢悠悠地抬起手来,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彻底勾起各位看客的欲望之后。
轻缓的揭开了杜梅娘的面纱。
当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彻底展露出来之时,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现在各位贵客,可以开始叫价啦!”老鸨扭着腰身,轻佻的挑着眉眼,眼睛频频往下面的看客放电。
“一百五十两!”
“才一百五十两,就想抱得美人归。二百两。”
“二百六十两。”
“三百俩。”
……
竞拍正式开始,报价声此起彼伏。
萧凛安邪魅的笑着,用手指捅了捅宋令诚:“这么标致的美人,实属难得,表弟不喊个价?等花落别家,可别后悔哦!”
宋令诚冲他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而又鄙夷的看着他:“表哥要是喜欢,想搂得美人归,我绝不拦着。”
“要不,表哥我拍下来送你?春宵一度,包你明天就眉开眼笑!也不会再烦闷了。”
就在这时,隔壁包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五百两!”
宋令诚一听就僵住了,这不正是赵平耀的声音吗?
想到前两天偷听到的秘密,他气得攥紧了拳头。
“世子,这个美人看着怎么样,是你要还是我要。”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看着不错,帮我拍下来。我就先享用了,下次有好的再留给你,陈三准备好银票。”
竟是安勤王世子萧逸晨!
宋令诚眼珠一转,冲宋二使了个眼色。
从没干过这种事的宋二,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六……六百两!”
“六百二十两。”赵平耀继续加价。
“七百两。”宋二看着主子的脸色,又高声喊了一句。
“七百五十两。”赵平耀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八百两。”宋二看着宋令诚,忐忑不安的又喊了一次。
“八百五十两。”赵平耀只好再加一次价。
“一千一两。”宋二看见公子给他比了一根手指头,只好硬着头皮喊了出来。
当宋二喊出“一千一两”时,全场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老鸨都激动得满脸通红。
“一千二百两。”赵平耀咬牙切齿的喊出了最后的价格。
宋令诚垂下眼眸,恶趣味的撇了一下嘴,宋二立刻闭嘴收声。
老鸨子扯着嗓子,在台上激动的喊着:“还有哪位客官愿意加价?如果没有,杜梅娘就花落赵公子了。”
宋令诚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去,宋二小跑着跟上。
看了一场热闹的裴天翼,也带着侍卫紧随其后一起离开。
萧凛安看着这出闹剧,他意味深长的勾唇浅笑。
这都什么人啊!搅了别人的局,然后溜啦,把他晾在这儿当冤大头!
他无奈地摇摇头,也只好带着侍卫追了出去。
这场原本香艳的拍卖会,就这么被宋令诚搅弄成了,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