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安等人没有即刻返回王城。
莫青以太子之名,上门拜见温家家主,温惊鸿得知孙家之事后,非常恼火,直接下令驱逐家仆孙虎,以表严惩下人的决心。
温老夫人更是让最得宠的孙女温文,跟着莫青来到僻院要小住几日,美其名曰陪明安散散心。这温文原本被留在了王城,一心等着被选为太子妃,可是等来的却是南鲲要与柔狳议亲,她伤心不已,又傲娇不想屈居侧妃之列,所以就收拾包裹回了温家。
“安妹妹,不知太子殿下近况?”
“二哥有庄嬷嬷照顾着,好得很!”
温文想起那时自己想接近太子,却被当成野蜂浪蝶轰走,不禁脸有点热。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明安都快听睡着了,终于听到温文开口,“我们温家确实不知情,南先部众本身军饷是充足的,那孙伯仁也招供了,他打着温家的名头,私自在民间存储粮草,是想着倒运到西北边界以高价卖出,发笔横财。”
温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明安的神情,“希望安妹妹回到王城,见着太子后,帮我温家澄清美言几句。”
“南先众部不辞劳苦守护南边,温老更是统御有方,殚精竭虑,尽忠尽责!太子自是知晓!若因那宵小之徒就怀疑温家,岂不是要伤了老将们的心。”
听到这话温文松了口气,可她又听到明安继续说道,“相信不用明安言明,国主和太子都不会怀疑温家的忠心,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足足五万军粮,不是一笔小数,虽说清者自清,却耐不住别有用心之人会猜疑编排!”
温文也知道那粮草不少,此事被明安用太子玉令给摁了下来,否则她温家恐怕百口莫辩,“那,那该怎么办呢?”
“温老将军应该知道,我为何把这事给摁住了。”明安正色道,“南先众部,不可乱!”
“是,是,所以阿爷虽然毫不在乎被人污蔑,甚至不来亲自辩解,可老夫人担忧有人乱嚼舌根。”
明安理解为何温惊鸿没有亲自到来,一是自持身份,二是越是重视越是显得心虚!
“不让别人乱嚼舌根,也不是没有办法。”
“请明夫人赐教!”
“西北战事一直僵持着,国库粮草紧缺,户部官员们为筹备粮草那是头痛欲裂!这五万粮草正好可以配送到西北边境。”
“那是再好不过了呀!”温文开心拍手。
“难就难在,如何让这五万粮草凭空出现,如此庞大的数额,总不能说是孙家私藏的吧!”
“那,那……”
“让它凭空出现,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的温文瞪大眼等着明安发话,她早已被人牵着鼻子走,隔间的莫青和罗腾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好奇明安到底要做什么。
“滨南州商业繁华,商户富裕,他们身处和平地界,对西北遭遇战事的百姓深感同情,所以商会集结号召,在孙家粮仓集中捐赠粮草物资。数日后官府统计集得粮草二十万余。如此浩浩荡荡的捐赠架势,神不知鬼不觉把另外五万粮草算进其中,也说得过去。”
温文一想,是呀,国家有难,民间商户捐赠物资常有发生!
“不过这地处温家势力地界,只能有劳温家氏族牵头,号召各商户捐赠了。”
“这没问题,我这就回去跟阿爷说去!”
温文这深闺女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二十万粮草是何等概念,她兴高采烈地回去找温老将军了。
“在下佩服,佩服!”罗腾笑着扇着扇子走了出来,“别人是暗度陈仓,长生夫人是明度陈仓,那群商户估计还得上杠子来捐粮!”
“我这人护短,欺负我安家的人,总要他们出点血不是!”
“没错,没错……”
正如罗腾所料,那群商户正愁得罪了权贵,这几日惴惴不安,不知明安会如何发难,正好有这个机会让他们将功赎罪,纷纷驾着马车牛车把家族里屯有粮食给拉了过来,高高兴兴的签字盖印。其余散户也迫于温家的施压,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做,二十万粮草,没几天就筹够了。
为了能让粮草顺利运送到西北,明安直接让明铁真调用了明家军押送。
“长生夫人,你把侍卫都调走了,这回王城,恐怕没那么顺利。”
“是啊,安安,来时他们不明来意不会轻举妄动,你现在可是明晃晃地夺了别人的财路,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粮草要紧,我这边,不是还有罗老板了吗?”明安看着两人担忧的神情,笑着说道,“放心吧!南先部地界应该是安全的,无论温家到底有没有涉及其中,他们都要保我平安。出了滨南,就有其他驻军接应。”
“而且我们可以提前部署,确保稳妥。”
明安担忧的可不是这个,这所屯粮若是一般商户所为,他们忌讳与官府作对并不太敢再次发难,可若他们是其他能与王廷抗衡的势力,那就不仅仅是她的安危这么简单了!至于她为何不仅要截了他们的粮草,还要他们吐出来更多的物资,就是想逼对方一把,这么大的哑巴亏,相信很难咽下去。
“希望我们能顺利回城吧!”
然,事与愿违,明安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途经汴东,他们遇到了绑匪。
“兄弟们,这可是王家车马,里面坐着的,就是那贪生怕死、引起战事的四公主,我们这回是真的劫富济贫,大伙可别客气!”为首的歹徒操着不知哪里的乡音大声吆喝。他们身穿粗布麻衣,脸上抹了几把灰土,似乎是穷苦百姓所组的匪团。
明安掀起车帘走了出来,白色纱布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满含深意的双眸。她一向出入低调,别人如何知道这是王家车马,可笑!
“既知这是王家车马,你们确定,要劫车?”罗腾勒马向前,挡住了对方探究的眼神。
刚刚大声吆喝的绑匪眯了眯眼,他那奇怪的乡音与那满脸刮得十分整齐漂亮的大胡子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