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见他无情到不留一丝余地,李春芬发了狠,疯狗一样猖狂大笑。
“走啊,你走!只要你今天敢走出老李家的院门,我就告诉天底下所有人孩子都不是你的种。
让向暖那小贱人搞不着对象,受一辈子奚落,让你老向家断子绝孙。”
向红军动怒,阮现现见势不对抓住人快步出了院子,不能再打了,再打真要出人命。
“冷静点,别理她,为了杏花村名誉,李队长会让她闭嘴的。”
在她看来,这点言语威胁都算不上,再过几年改革开放,国内风气一瞬间就变了。
捞女捞男,赚快钱的小三如雨后春笋冒出,行走在外没有一两个情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出来混的。
虽然……但是……
哥哥和妹妹放在哪个年代都挺炸裂的。
但等向叔想开以后,没准能以亲身经历为大纲,杀入小说男频。
放任会计拉着向红军蹲墙根抽烟,阮现现叫上李队长走到一边。
“我这人说话难听李队长别介意,就靠这一手有什么说什么的绝活得了上面青睐。
李队长想到办法怎么封村民嘴了吗?”
“没有。”李队长闷闷回了声,阮现现就说,“不如把利弊和几家人说清楚,再立下一份字据。
消息谁家传出去,罚粮罚工分,统共没多少人,流言蜚语一旦传出追本溯源就出幕后黑手还挺简单。”
李队长摸了根烟点燃,心里那点芥蒂也在吐出的白雾中慢慢消散,没有眼前小丫头插一脚,向红军没有那么难缠。
为了向暖,他也会忍下这口鸟气。
话说回来,若没有阮现现从中左右拦着,从一开始阻止了事态恶化,老向牛脾气上来,没准真就闹大覆水难收了。
结果不是最理想的,总算不是最坏,没必要因为李家人和一位公职人员结仇。
想清楚利弊他轻啧一声,“初见你还坐在知青办院外拉横幅,早知道就把你争取来杏花村了。”
想想自己刚来那会因为余天磊拉横幅把知青办都骂了,就差县干一起捎上,自己也噗嗤一声乐了。
“话说,李队长知道余天磊下场怎么样了吗?”
李队长恰巧真知道一些,“听说被调到边缘岗位,自己心气高,前不久辞了职。”
心气高是假,这年头端上铁饭碗疯了才辞职,估摸是被死对头什么的排挤得干不下去了。
又说了几句,李队长搓了搓手,“你说啥字据的真能有用?管得了一时,没准哪天就被哪个快嘴婆娘当谈资说出去了。”
有些留言也全非故意传播,就是聊嗨了一时嘴快。
时常管不住嘴的阮现现很明白这个道理。
她沉思一会,“明天请我韩哥过来帮忙,帮你一块敲打吧。”
李队长又啧了声,要说阮现现国防身份他敬畏有之畏惧不足,新华夏成立,自己没作奸犯科她能咋?
但民兵在公社没有人不惧,是真正领工资的流氓。
看她三两句功夫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气,原来不止官面,和韩力那种痞子都能攀上交情,也难怪小丫头吃得开。
“那就说准了啊,风吹草动我不问罪魁祸首,只问李队长。
对了,公社不久后有个竹编的计件活,李队长别忘记早做好准备。”
望着她屁颠屁颠跟着向红军身后离开的背影,李队长心中不无遗憾,有本事又重情谊的小丫头,咋就没叫他赶上呢?
回过头,当他再看向李家的目光彻底冷了,叫来翻墙进院看戏,结果出不来的大坤和有福。
“去,接点水,把李老八给我泼醒。”
五月的风,夜晚寒凉,李父很想不管不顾睁开眼说自己醒了,但也知道大队长有意教训他呢。
生生挨了舀井水才假装刚醒的睁开眼。
李队长那张黝黑的老脸近在咫尺,李父干笑一声,前者把他拉出来也不废话,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管你用啥招,但凡李春芬出去乱说一个字,杏花大队再没你李老八家待的地儿,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了!”李父弯腰又赔笑,目送走大队长,他笑容顿时收起。
回到自家院里时,见着婆娘又在打闺女,他还挺想上去添几巴掌,忍住了。
一把拉住自家婆娘,语气带着心疼。
“你老打她干啥?养的那儿子啥德行,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然后自己上手扶起闺女,大手轻轻在背后拍了拍。
“别哭了,要知道姓向的没有一点容人之量,早年别说他就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兵蛋子,他就是首长爸也不让你嫁。
闺女,这些年受苦了。”
从小到大没得过父亲几次安慰的李春芬哭了,哭到一抽一抽不能自已。
“看看咱村鱼塘,哪年大队长不往自己家里多扒拉,吃不了拿到黑市卖了也好。
再看看他姓向的,每年分鱼不说往家多拿,还竟往那绝户头子孤儿寡母家里送。
人家是念他好了,可我呢?想给咱家送两条鱼都得挨骂,日子过得没滋没味也不说了,我苦啊爸!”
“离,明天就跟他离,不信我李家还养不起个闺女,爸支持你。”
李母嘴几次张了张,老头子脑子抽了?
养她?一千块不知猴年马月能凑上,哪有粮食养那么个被人玩烂退回来的臭货?
李父朝她使眼色,示意别说话!
李母忍着气摔摔打打。
终于哭够了的李春芬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泪,有了父亲撑腰,她甚至觉得离开那个家也没什么。
“对不起爸,给您添麻烦了。”又想起从小到大在家里受过的磋磨,她试探问:
“今天您怎么对我这么容忍?以前……”
“瞎想什么呢,谁在家当闺女不是洗洗涮涮家里家外过来的,你娘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真出了事,爹娘还能不向着你?放心离,爹说养就一定养你,家里不差多你一双筷子。
就是……”他话音一转,露出踌躇的表情,“红军怀疑小北那孩子不是亲生的,再留在向家,只怕不好。”
怎么个不好她爹没明说,李春芬却各种脑补了儿子被打被虐待,甚至被饿肚子的画面……
神色一紧,“爸,爸。让小北和我一起回可以吗?他大小伙子能下地,可以养活自己的。”
夜深了,李母关上房门跺着脚神色焦急。
“我说老头子你咋想的,不仅要把赔钱货留在家,小孽障也让她带回来,是想气死我给你闺女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