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从城外回来,不过是等着在男方前脚送完聘礼刚刚离开女方家中时,后脚便扮作男方家的丫头敲响了女方家的大门,善意的让女方家的下人向主人家转达:
记得让姑娘绣嫁衣的间隙,多做几张尿布和手帕。
尿布是因为少爷还常常尿床,妻子替夫君换尿布,多么的感天动地。
做手帕则是因为,当夫君吃完鸟屎,妻子可快快替他拭干净嘴角,免得被外人发现夫君的特殊癖好。
当芸娘戏弄完那姓吴的媒婆,喜气洋洋将街上传遍的吴婆子的遭遇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她阿娘时,却并未发觉她阿娘有多么的高兴。
她后来便明白,吴婆子的职业生涯固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她阿娘却依然是那位别人随时都有可能上门逼迫当妾的社会底层无权无势的单薄女子。
一个吴婆子倒了,还有数个吴婆子等候在外面,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从门外冲了进来,想要强逼她阿娘。
可是,以她现在的处境,固然在钱庄子里偷偷存了几百两银子,但这点小钱放在江宁府如九牛一毛,完全未到能改变家人身份和所处阶层的地步。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李家都是个软柿子,而且还属于比较好捏的那种。
她在苦苦思索了几日如何快速改变全家命运而不得时,依然转过头,将她下一步要对付的目标聚焦到那位年过五旬却依然心火旺盛的色胚——田老板身上。
对付这位田老板,她却没办法采用装神弄鬼的法子。
无他,她曾实地去田老板的宅子上踩过点,周边无一棵能助她骑墙的大树不说,光从敞开的院门觑见里面几条张牙舞爪满院乱窜的大狗,便能将她吓的尿出来。
她又想着搞他家不成,便搞他铺子,总归他是个开酒铺的,铺子名声臭了,他那心火只怕要凉上一凉。
可他家铺子也不是那么好搞的。
光说那跑堂小二的块头,便可与青楼里专门养的打手媲美。
如此,她那些想将死蟑螂放在他家菜中或者死耗子放在他家酒坛子里的小把戏便不敢施展出来——总不能杀敌一万自伤八千罢!这买卖看着不赚哇!
故而她退而求其次,想在铺子门外搞些什么事,令众人止步于门槛,再也不愿去他家照顾生意,断了他的财路。
她曾用银子数次引诱石伢,让他日日半夜去酒铺门口拉一泡屎,连拉一个月。
她苦口婆心的劝导:“那田家铺子门前多么的干净,房台上的青石板多么的光可鉴人,门缝里飘溢而出的酒香是多么的醉人——在这样的地界拉上一泡屎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她原以为在银子和她的劝导的双重作用下,石伢会十分痛快的答应。
谁知这次石伢却分外排斥,严词拒绝,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他睁着绿豆眼,第一次表现出了聪明:“如此多的好处,阿姐为何不去?”
她愣了半刻,终于拽着衣角扭捏道:“我要脸……”
石伢恨恨瞪了她一眼,转身噔噔噔的走了。
她瞅着他那坚定而决然的背影,在欣慰他原来也有“富贵不能淫”的一面之时,却也十分遗憾的将这个方案暂时搁置一旁。
千秋万载,姑奶奶总会有办法治你!
虽然对付仇人的事情要慢慢策划,可胸衣的生意依然要往前走。
曾经那位十五六岁就成了色中饿鬼的冤大头用银子帮她敲开了班香楼的大门,她因着要帮母解气,迟迟未曾将花魁赵蕊儿的胸衣送过去。
如今她复仇大业遇到了瓶颈,又想着接近有十余日竟无一文钱进益,忙忙去帮工处将赵蕊儿的胸衣取出,慎重其事用绸布包了,趁着天光未尽,往班香楼而去。
再进班香楼,因着没有提前通知赵蕊儿,她自然被守门的龟公敲去了半两的赏钱,方得以进门,往那舞室而去。
今日赵蕊儿却未练舞,才睡了午觉起身,将将匀了淡粉,在自己个儿房中对着铜镜发呆。
芸娘的姗姗来迟不但没受到苛责,还受到了从主子到丫头的热情欢迎。
赵蕊儿笑道:“小妹妹来的倒是凑巧,我刚刚想着三日后正好有一场献舞,能不能在提前练舞的这两日便用上那胸衣呢。”
芸娘不禁心中惭愧。
忙忙将两件胸衣取出来,先为赵蕊儿试穿第一件平常胸衣。
她为赵蕊儿穿戴胸衣之时便发现,这位舞姿出众的妓子在练舞之事上竟异常勤奋,因为,她的两个红点磨损的伤痕竟比她之前看到的还要严重一些。
而赵蕊儿显然对这种伤痕的耐受性极强,在丫头帮着她脱去肚兜之时,她也不过是略略有些皱眉,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因着赵蕊儿曾在花舫中听过芸娘对胸衣功能和注意事项的讲述,两人极快的便将重点转向为舞衣所配置的改良版运动胸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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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第一次发威,不知道是否酣畅,不过还好,小姑娘家年龄还小,会再接再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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