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晃一晃脑袋,蹙眉问道:“你方才说什么?谁要成亲?”
女子却不再答她,只要将窗户掩住。
芸娘忙抬手将窗户抵住,心里有些糊涂,喃喃问她:“是不是罗玉要成亲?是的呢,玉哥哥要成亲,我随了五十两的礼金呢。”
她指着女子一笑:“你不是新娘又如何?你是妓子,别妄想着当新娘。连我这个日日同妓子打交道的清白之人都不能呢!”
她忽的又摇摇头:“不,我不清白。这样一个不清白的我,怎能配的上那般清白的一个他……”
女子便呜呜的哭了几声,哽咽道:“他寻我时,我还是清白之身。他说要为我赎身,转头却娶了旁的女子……”
芸娘一晃脑袋,将那些她想不清楚的过往赶走,眯着眼睛打量了这女子的身段,裂开嘴一笑:“你愁啥,你身材好。男人靠不住,你投奔我,跟着我赚银子。你的身段,配我的胸衣正正好……”
那妓子却一叹气:“承蒙姑娘瞧得上我,可是我不做女客生意。可现下想做男客生意,只怕也不容易……”
芸娘一摆头,晃晃悠悠道:“你,你叫什么名?你跟着我,大把的银子……”
女子幽幽一笑,不想再理会芸娘,却又张口道:“梅香,我叫梅香……”
芸娘一拍手,赞了句“好名字,小爷喜欢……”那窗户便掩了去。
此时走廊吹来几缕微风,芸娘觉着惬意非常,只靠着柱子,凭栏往外望。
往远处望,灯会此时正值热闹间,远远可见火龙吐金的精彩。另一处轰轰几声响,天边便升起朵朵烟花,璀璨夺目。
芸娘瞧着那烟花,口中喃喃道:“今日有人成亲呢……”
烟花轰隆声中,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迷蒙着转头,瞧见站在走廊那头的是个装扮花哨的男子。
那男子瞧见她,嘻嘻一笑,用不标准的中原官话道:“小美人,我寻了你好久,你若逃了,可就浪费了我的好玩意儿……”
芸娘却将手一摆,指着自己的胸口,含糊道:“平的,瞧见没?平的。小爷是男子,不是女子……”
她踉踉跄跄的往另一头而去,口中嘀咕道:“瞎,都是瞎!”
又回头对跟着她的汉子强调道:“你瞎!”
那汉子也不恼怒,只色眯眯跟在她身后,口中道:“我玩过的女人多过你们汉人的粮食,我怎会分不清男女……”
他将目光往芸娘平平的胸前瞟去,叹息道:“是有些煞风景。只有脱光才瞧得清楚……”
楼梯近在眼前,芸娘转头对汉子嘻嘻一笑,将一根手指压在唇前,轻轻嘘一声:“我们悄悄的去二楼,莫让旁人瞧见,瞧见了他们要赶我……小爷我有银子……”
汉子便点一点头,低声道:“小娘子如此配合反倒不好,我喜欢野性的一些呢!”
芸娘此时已扶着楼梯踉跄着往下而去,身子晃动的大一些时,背后那人便会伸手过来扶她一把,却也忍的住,并不在人前动手动脚,只等进了房中再为所欲为。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芸娘身上愈见发热,只踉踉跄跄的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的扑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将她身子拎开,皱眉道:“你怎的还在楼里?”
芸娘只觉着楼里的龟公又要驱赶她,她转回身要同一直跟着的汉子告别,然而目之所及处,方才那花里胡哨的汉子却连人影都已瞧不见。
芸娘再回过头,眯着眼睛使劲瞧着眼前的青年,觉着十分眼熟,蹙眉想了半晌,方一拍脑袋,笑嘻嘻道:“又是你,你这个爱逛青楼的冤大头……”
此时她已神色昏沉、玉面绯红,神情如醉酒。殷人离微微凑近她,闻不到一丝酒味,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微酸味。
他面色一变,回头对跟在身畔的属下道:“去查查,是谁做的。取他一只手。”
那属下应下去了,未几却又折返回来,附在殷人离耳畔低声道:“是突厥人,二皇子的随从。现在动手,只怕早了些。”
殷人离冷冷道:“杀一个突厥随从,不碍事。莫在楼里动手,打晕了带去外间,做干净些。”
那属下便又去了。
此时芸娘正做出苦苦思索状,想了半晌,方道:“小爷想起来,你没死,你没死,我针法好,你没死呢……”
她张牙舞爪便要来剥他衣裳,他只得压下她的手臂,低声道:“莫乱动。”将她往怀里一揽,用高大的身形遮着她,将她带去了二楼的厢房。
厢房里,这位不男不女的俏公子此时固执的纠结在她的针法疗效上。
她勾着他的颈子,一只手已经往他胸膛探进去,滚烫的手掌带着些许汗湿,立时便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芸娘不停歇的道:“让小爷瞧瞧你的胸膛……我的针法……”
她似是要瞧个仔细,揪着他的领口,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努力要将整颗脑袋塞进他的衣领里。
她虽昏昏沉沉,一双眼睛却璀璨如星光,那星光直愣愣盯着他,红唇微嘟,带着些许耍赖央求的神色,含含糊糊道:“让我瞧瞧,就看一眼,不妨碍你的清白……”
她一只手抚上去,便被他一把拉下去。
她再抚上去,又被他一把拉下去。
她心中无端端有些着急,一只手便塞进了他腋下胡乱抓两下,趁着他松手之际,两只手便紧紧勾住了他的颈子。
少女微甜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扑通……
扑通……
扑通……
不知是谁的心仿似掉进了油锅里,煎熬的跳动不息。
他着急之下,只箍着她的身子,带着她往桌前而去,探手拎过茶壶,捏着她的嘴便将凉茶灌进她口中。
然而她忽然又似有了理智,她拼命晃动着脑袋挣扎着,将满口茶水都吐在了他衣襟前,喃喃道:“冰水,小爷不能喝,小爷是以后可是女人了,再不能轻易喝凉水……”
他一只手将她箍在臂弯,只敲了敲墙面,扬声道:“温水!”
未几,房门响动,一个汉子拎着个小水壶,低着头进来。他将小壶放在桌前,束手等待殷人离的吩咐。
殷人离道:“去寻解药。百花春。”
那属下听过,又低着头去了。
此时芸娘喘气声渐粗,殷人离拎起水壶,略略尝过温度,便将温茶灌进她口中。
她只觉着胸腔如万钧之力闷在其间,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挣扎出了一只手,此次却探手解开自己衣领,将手从衣领伸进去,神色极其痛苦道:“闷,好闷……”
她大力的撕扯着胸前的绑胸布,只单手无论如何撕扯不下来。
她急急的喘着气,来不及再去撕扯布条,只隔着衣裳在胸前抓挠,汗水如瀑一般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