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济宝忽悠完李宅,前去一步之遥的殷宅时,听着殷人离心心念念问着芸娘的身子,便不耐烦道:“你拉你的肚子,她吐她的血。你两原本井水难犯河水,怎地一同消失了三个月后,竟然像是勾搭到了一起?”
他慢条斯理的写着方子,交给了阿蛮,由阿蛮去府库里寻药煎药,方打着哈欠同殷人离道:“这左姑娘虽说一心恋着你那苏师弟,然而阴差阳错没嫁给他,又不知因何被皇上赐宅,同你当了邻人。你倒是要抓住机会,将她一举攻克。”
殷人离全身无力摊在床榻上,心中悲叹道:攻了的,攻的克克的。只是没掌握好火候,攻的太快了些……
他探手进了衣襟,摸出一片纸交给安济宝,软弱无力道:“她曾中过毒,这是毒后调养的方子。你按这方子开药给她治。”
安济宝吃惊道:“怎地,你两真的勾搭在一起了?你连给她治病的方子都有?”
一会阿蛮煎好药端过来,安济宝看着殷人离喝过药,方道:“也不知你惹了哪一方小混混,竟被人下了软经散和巴豆。你堂堂羽林卫头领,竟连这两样也察觉不出。你再这般下去,就只能告老归田了。”
他打了个哈欠,道:“得,再为你的左姑娘还是李姑娘,不管是哪个姑娘,多跑一趟腿。”
殷人离忙挣扎道:“将药也带过去,莫让她知道。”
安济宝打了个冷战:“酸,酸的倒牙。”
深夜里,他再一次敲开了李宅大门,装腔作势坐在芸娘身侧,诊脉半晌,取出了方子,笑道:“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离。也不用你们出门抓药,我方才出去一趟,已将药都带了过来。”
闺房布置的简单,安济宝转头打量半晌,瞧着芸娘微眯了眼睛,似是昏昏欲睡,便有意谈论着八卦:“左右你现在也没成亲,我有个殷人离的秘密,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听到这个名字,芸娘心中一悸,心尖尖上立时疼了起来。
安济宝见她闭着眼睛不做声,当她默认了要听,便悄声道:“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刻骨铭心的喜欢着你?那个人就是,殷、人、离。”
屋里寂静,意料之中的或惊诧、或羞臊、或嫌恶,没有一种情绪在芸娘面上出现。
安济宝“咦”了一声,奇道:“怎地?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芸娘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来给他当说客,便带着你的药方离开。”
安济宝又“咦”了一声,奇道:“怎地?他向你倾诉了?你没同意?你竟然没同意?”
芸娘嫌他聒噪,便转了身子,用背对着他。
一时青竹端了药碗进来,扶着芸娘给她喝了药,方嫌弃的看着安济宝道:“你这位郎中,废话真多。看过我阿姐的病,便速速离去。”
安济宝横眉打量了她一番,却再次“咦”了一声,惊道:“左二,你何时有这般如花似玉的妹子?竟同你不相上下?你之前藏在了何处,我竟没见过?”
芸娘咬牙喝完汤药,一把将碗丢了过去:“滚!”
这一晚折腾半宿,第二日快到午时,芸娘才睡醒。
她腹痛已减轻,也再不吐血,只身子疲乏,在床上躺了半晌,觉着无聊,便起来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皇上御赐的这座宅子,是普通的三进三出的宅子,后院有一个小花园,荒了许久。
前几日,芸娘等人住进来时,使人休整过,只留了些大树,旁的花草一概未留。
如今园子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着,还不知该种些什么花做点缀。
青竹进来寻芸娘时,便提议道:“阿姐,不如种些蔷薇?”
“蔷薇更衬你……”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芸娘闭眼一摇头,愤愤道:“蔷薇有什么好?不种蔷薇,一生一世不种蔷薇!”
青竹奇道:“阿姐怎地了?竟同花使起了性子。不种便不种吧,园子光秃秃,以后冬日落雪,正好拿来滑雪玩。”
她将手里一叠纸递给芸娘:“阿姐瞧瞧,昨日的成果。”
芸娘接过纸,但见其上画了六七个汉子,各个倒在地上,面上苦痛不已,衣裤皆污浊,便连地上也到处淌着米田共。
芸娘看的又恶心又解恨,赞道:“阿妹果然好手段,明日我们便进一回宫,寻皇上谢恩,顺便将这画带进宫里。”
青竹便得意道:“我说过不让你失望,定是不让你失望的。”
芸娘便点点头,道:“我自是信你的。”
一语既出,又不知怎的有些懊恼,恨恨跺了跺脚,先一步出了后院,往自己房里去了。
青竹瞧见,摇头叹道:“阿姐消失了两三个月,怎地竟性情大变,这般容易恼怒……”
这一日,芸娘的恼怒还未结束。
等到了快晌午时,青竹从铺子里回来,便窜进了房中,大惊小怪同芸娘道:“阿姐,你猜谁来了?”
谁?难道是左屹?
青竹瞪大了眼珠子,道:“竟然是殷人离,得罪过阿姐的殷人离!他竟然没腹泻昏死,如今竟好好的坐在前厅,陪着阿娘说话呢!”
芸娘一个鲤鱼打滚坐了起来,恨恨一拍床榻:“他来作甚?他竟有胆子来!”
一穿绣鞋,便急匆匆去了前厅。
前厅里,殷人离坐在李氏下首,恭敬道:“此前在江宁,有婶子诸多照顾,晚辈铭记于心。后来婶子到了京城,晚辈不便总是前去探望。如今我们当了邻人,晚辈方有幸常来探望婶子,以及……芸妹妹……”
便是在他将将说出“芸妹妹”三字的当口,芸娘如风一般刮了进来,那三个字立时让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立时便停在了门口,远远指着他叱道:“你来作甚?我瞧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氏立即拉下脸,叱道:“怎地这般无礼……”
李氏说话惯来温柔,然她柔柔的这一句话,却令芸娘当即流了泪。
她指着殷人离,哭道:“阿娘,你不知,你不知,他,他是如何欺负的我!”
殷人离一见她流泪,立时便慌了手脚。若是在船上,他定要抱她在怀,又是哄她,又是亲她,方将她哄好。
然而此时,他却要约束着行为,只急急问道:“肚子还痛吗?可用了药?那些药材是今年才入了库的,药效极好……”
一旁有人眼神狐疑。
殷人离忙的住了嘴,转头同李氏解释道:“那安郎中,同晚辈恰好是至交。昨儿缺药,便去隔壁寻了几味药。是以,晚辈方知芸妹妹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