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气都不敢出,垂首静静听着他的话。
沈鹤序重重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把责任全推给你确实不公允。囡囡从小被惯坏了,爱使小性子。”他突然坐直身子,目光如炬,“但你自己惹上麻烦被网暴,还把她拖下水,这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我连忙点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您身份特殊,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我心里有数。是我考虑不周,给您和沈部长带来这么大困扰,实在对不住!”
他微微抬手,摆了摆,似是要挥去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囡囡婚期临近,我就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
我毫不迟疑,眼神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沈主席,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今后绝不与沈部长联系,更不会有任何往来,之前的一切,我会努力从记忆里彻底清除。”
他紧紧盯着我,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似要将我的心底看穿,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你当真能说到做到?”
“当然,我关宏军向来说一不二。”我挺直脊背,语气坚决,态度不容置疑。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接着追问道:“倘若囡囡主动联系你,你又当如何?”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道:“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号码拉黑。就算她换了别的号码,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直接挂断;发来的短信,我绝不去看,更不会回复。”
他微微眯起眼睛,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好一会儿才再次点头:“没想到你如此果断,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若你违背今日所言,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我喉咙发紧,好容易挤出来两个字:“不敢。”
沈鹤序忽然仰头大笑,声浪震得书架上的青瓷摆件微微发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算识趣。”
他大笑的时候,眼角细密的纹路更加清晰,他收敛笑容,严肃地说:“抛开我是囡囡父亲这层身份,倒还真欣赏你这份机灵劲儿。张平民总念叨你能力出众,机敏过人,我暗中也了解过你,他的话还不算太夸张。”
他目光中多了几分玩味,“当初囡囡求我拉你一把,我也是惜才心切,出手相助。现在看来,这件事经得起历史检验。”
说罢,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悄然接近十一点。
他满脸倦意,有些意兴阑珊:“时辰不早了。”话音未落,掏出钢笔在信笺上划出利落的一串数字,“遇到什么困难,可随时随地给我打电话。”
我双手接过信笺,反复折成寸许见方的小块,塞进贴身口袋时,布料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客厅里,张平民早候在雕花玄关处。沈鹤序与他握手时,金丝袖扣在灯光下闪过冷芒:“叨扰了。”
“您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荣幸才对,何来叨扰。”张平民笑得眼角堆起褶皱,声量刻意拔高。
两人寒暄间,沈鹤序突然转头看向我,语调平淡得像在说家常:“今晚,我没来过这儿。”
他的目光扫过张平民胸前晃动的翡翠吊坠,又转回我微微发烫的耳尖。空气里浮动着未说破的默契,我们三人相视一笑,将这场深夜密谈的秘密,尽数藏进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