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轩阆。
皇后和席丞相站在一处,她双手紧紧的握着栏杆,眺望远处的宫殿。
四下无人,席丞相将披风披在皇后身上,体贴的说道:“娘娘,当心圣体。”
“他竟然如此对玢儿,让我们的女儿去卫国和亲,他从前不会如此对待玢儿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皇后很是紧张,她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帕子,一双凤目紧紧的盯着席丞相。
“既然如此,咱们的计划便提前进行。只要太子即位,便再无人可以威胁到我们!”席丞相拍了拍她的手,柔情似水:“你不用怕,一切有我。”
皇后这才点头,她反握住席丞相的手,靠进他怀里。
东风台。
“父皇,上回的千里镜被儿臣装在此处,可以将皇城的景致一览无余。”郑逸辰带着皇上进到屋里,屋子里陈设简单,有侍卫值守,那千里镜就架在窗台上。
皇上笑着拿起那千里镜走出房间,在石洞口观望皇城里的景色,“这西岳进贡的玩意果然新鲜,也是你小子识货,被你一眼挑中这玩意儿。可你装设在宫中,自己可就少了件宝贝。”
“父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物件儿父皇虽已赏赐给儿臣,但儿臣所有都是父皇的,千里镜虽是个宝贝儿但若不能物尽其用,也不过寻常把戏而已。”郑逸辰坐在桌边煮茶。
皇上的千里镜看向后宫,就在轩阆见到一男一女依偎的身影,因二人背着栏杆,看不清面容,但他们的衣裳却是一清二楚。
他紧紧的握着千里镜,盯着那一男一女的举动,男人为女人拢了拢披风,又抚摸着她的脸庞,二人柔情蜜意的盯着彼此,他们缓缓转过身来,面容被皇上看了个一清二楚。
皇上放下手里的千里镜,轻笑着进屋里来,“你也瞧瞧,朕治理的宫城如何?”
郑逸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皇上身边去十分自然的接过千里镜,他放在眼前往皇城里看去,“咱们东西两侧的侍卫在巡城了,父皇,你看到没有?”
“嗯。”皇上沉吟。
“看他们一个个步态整齐有力,皇城军训练有素,百姓安居乐业,都是父皇治国有方。”郑逸辰高兴的说着。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在屋里开了窗户望向轩阆的方向,他冷笑道:“治国齐家平天下,平不了内院。”
“嗯?”郑逸辰疑惑的看向他。
皇上一脸怒容盯着他,“今日,你是有备而来?”
郑逸辰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将手中的千里镜放在桌上后跪下,对皇上说道:“父皇,儿臣只是看父皇今日高兴,难得咱们父子俩有时间可以独处,便想着同父皇来此处逛逛,若父皇不喜欢,咱们即刻回去。”
皇上盯着跪在地上郑逸辰,他冷笑出声:“你生母在那场大火中离世,朕将你交由皇后抚养,这么些年,你可有怨怼??”
“儿臣不敢有怨怼,母妃意外离世,留儿子孤独于世,若不是父皇哥母后,儿臣哪有今日的闲逸自在?儿臣自知天分不足,无惊世之才能,只愿逍遥自在一生。”
“作为朕的儿子,你妄想逍遥自在一生?太子表面恭顺,却并非德才兼备之人,朕的子嗣不多,若等朕百年归老,南朝江山又会是何等景象?”皇上被气得不轻,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盯着郑逸辰,“你常年跟随太子左右,表面不理政事,游手好闲,实则为明哲保身,你真当朕老糊涂了,连自己儿子几斤几两都看不出来?”
郑逸辰缓缓抬头看向皇上,他面上是不可置信的诧异,这位日理万机的皇上竟然也会对自己有所了解?他从前以为自己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必须要攀附皇后和太子才能活下来。
皇上扶他起来,今日他发现皇后与席丞相的私情,不论是否由眼前这个儿子刻意设计,都只怕与他有几分关联,这孩子并非毫无城府算计,如此一来,他倒是安下心来。
“父皇,儿臣~儿臣……”郑逸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了母妃之后,经常会被年长的皇子欺负,甚至被群殴,那时候太子出面护住自己,免受无妄之灾,可自从他跟在太子身旁,就像太子身旁的一条狗,任他驱使玩弄,被欺凌的更甚,若非他命硬,根本撑不到现在。
皇上子嗣凋零,说到底还是皇后和太子阴毒,一个纵容其作恶,一个侍宠若娇肆无忌惮,他曾亲耳听到太子给那些皇子下毒,无色无味无从查验,最后病逝。
也正是如此,他这么些年掩藏自己甘愿为太子当牛做马,配合他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都是为了保住自己。
皇后想借太子的势,稳坐太后之位,那他偏不能让他们如意,既然母妃之死有猫腻,必然是这群人从中作梗,他会一个个将她们揪出来,送到母妃灵前,让她安息。
皇上见他低着头,也知道这么些年他受的委屈,乃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么些年他能在太子身边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可见其心性坚毅。他伸手拍了拍郑逸辰的肩膀,神色笃定:“从明日起,来御书房帮朕看折子。”
“是!”郑逸辰连忙应下,面上全是兴奋,可心里却留了心眼,既然他知道一切,却又从未阻止太子与旁人对他施暴,而今再说这些,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既然皇上对太子即位仍有忧虑,那不如让他来颠覆这一切。
“儿臣还有一事,求父皇成全。”郑逸辰作揖请旨。
“你说。”皇上在桌边坐下,拿着千里镜在手里把玩。
“儿臣已到适婚年纪,近日,有幸遇到一名心仪的女子,特想请父皇开恩,许儿臣一段姻缘。”郑逸辰已经跪下,他诚恳的朝皇上磕了个头。
“今日特地带朕来此,是为了此事?”皇上放下手里的千里镜,盯着他问:“哪家的女子?”
“是文昌伯府顾大人的义女。”
“义女?”皇上微怔,从不曾听说顾清云还有个义女。
“是的,她的身世儿臣皆写在这封奏折之中,还望父皇成全。”郑逸辰从袖笼中拿出一封奏折交至皇上手中。
皇上看过奏折中的内容,是个家世干净又可怜的女子,他合上奏折,盯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朕允你心意,但,只是侧妃。”
郑逸辰听他点头,当即叩谢皇恩。
夜晚。
嘉婉仍在寝殿内发脾气,她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扫落在地,愤愤的骂道:“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哪一点好?父皇竟然偏袒一个外人,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那个顾盼儿就是该死!”
“公主,你还不知道吧,这位顾盼儿,是假的!”一道神秘的声音在她寝殿内传来。
“是谁,谁在说话?”嘉婉站在屋里瞪着一众婢女,“你们谁在作怪?”
宫女们当即跪下,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