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桢被说中心思,也懒得再装:“对,你说得都对。我就看你的诚意了。要是孝敬得我不满意,我宁愿叫太子折腾一阵子,也要把你弄死。”
这就是妥协了!
陈斐喜出望外,膝行上前一步,抱住了绍桢的腿作慰藉:“奴才多谢夫人赏。一会儿就让人套车,带您出府逛逛!”
绍桢浑身不适,对太子那是没办法,对这奴才何必客气,一脚踹开:“起开。别得寸进尺,我只是答应对你和气点,你可别想歪了!”
陈斐连连点头:“奴才知道!这就够了。您总对奴才冷言冷语的,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讨好您了。夫人能不能大发慈悲,和奴才透露一二缘由?”很有些委屈。
绍桢心里骂着脏话,简直有些后悔,姓陈的怎么这么难缠。
她冷冰冰道:“我怎么知道,我一见你就不喜欢。你长得不合我眼缘!”
陈斐摸了摸自己的脸:“奴才长得也还行吧?那些宫女上赶着给我做对食呢。”
绍桢忍无可忍:“自恋也要有个度,闭嘴!”
陈斐笑了笑:“奴才不说了。您小时候有一回在侯府见了四皇子,奴才为着给您隐瞒,被太子爷打得险些没命。您半点也不念奴才的好吗?”
绍桢高声道:“我不是给你送了膏药吗?而且你让我很奇怪,非亲非故,一点交情也没有,你帮我干什么?我觉得你是另有所图,当然要绕道走。”
时隔多年,陈斐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帮她了。
绍桢却等不及要出府透气,站起身,催促道:“你赶紧去安排,也洗洗脸,不然你就别跟着了。小山奈,我们走!”
小山奈被他俩这番变故弄得目瞪口呆,应接不暇的,连忙回神:“哦!哦哦!”跟上去。
陈斐还跪在原地,等她主仆身影走出老远才爬起来,嘀咕道:“就对我这么冷心冷肺。”
……
张绍桢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细手细脚,小腹微微隆起,摸了摸脸,好像比起怀孕之前没什么变化,左眉梢那边冒了一颗痘。
小山奈拿着一件大红缎子遍地金通麒麟补子缎袍,要伺候她穿上。
绍桢抬手拦住,指着衣柜里一件竹青色金丝织锦缎通领对襟长袍:“穿那件。”
烟光很有些疑惑:“夫人想做男子打扮吗?”
绍桢点头:“万一出去了撞见认识我的人,那就捅娄子了。”
阑意担心道:“会不会行动不便?”
自从诊出喜脉,张绍桢几乎没有再穿过男装,都是以舒适宽松的襦裙为主,这还是她有孕之后第一回要扮回男子。
绍桢固执己见:“反正只是出去穿一回,没事的。拿过来吧。”
小山奈只好听从。
绍桢又让她们取了宽白绫布,熟门熟路地缠在心口。因为怀孕,这里比以前长大了很多,缠好时有些呼吸不畅。
她咬牙忍了。
小腹也裹上了束腰。因为怕伤到孩子,只是稍微缠紧了一些。
这件长袍本来就是宽大的款式,她在腰间系了一条装饰作用为主的白玉蹀躞带,站在镜前左看右看,问她们:“奇怪吗?”
小山奈笑道:“不奇怪,和夫人刚住进来时一样潇洒!”
绍桢才放心,头发已经束好了,便戴上乌纱帷帽,直接转身出去。
小山奈和烟光她们一直送到府门口,还想伺候她出去,被绍桢拒绝:“你们扮男子不像,稍微仔细些就被人认出来了。我总不能带着姑娘出门,像什么话。”说完便上了马车。
小山奈眼巴巴道:“夫人您早些回来啊,我们晚上做乌鸡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绍桢笑着点头,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驶动,陈斐钻进了车厢,笑问:“姑娘想去哪儿逛逛?”
绍桢注意到他的称呼,瞥了他一眼:“去安富坊的槐花胡同,到了胡同口,我来指路。”
陈斐笑着应答,绍桢催促他:“你还不出去?”
“姑娘不能允我在里头歇一歇吗?奴才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带您出来的。”
绍桢嗤笑:“那是你要操心的事。我不想跟你同处一室,你要是不出去,那我去外头坐着好了。”说着就要起身。
陈斐见她来真的,连忙服软:“你别动,我出去就是。”
绍桢就盯着他动作,直到他掀开帘布出去才作罢。
陈斐重新坐回车辕,这趟出门带了六个护院,其中一个问:“陈总管,咱们就这么带夫人出来,三爷知道了不会怪罪吗?”
陈斐淡淡道:“夫人不是说了吗,那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三爷责罚,自有我来领受,不会牵连你们的。”
他往车厢看了一眼,复又回头:“孕妇心情舒畅最重要。就这样吧。”
绍桢在车里有些犯困,她本来打算沐浴了就去睡午觉,没想到出了陈斐这档子事,趁机会出了府,到现在还没闭过眼睛。马车走得又平稳,她靠在车壁上不知道睡了多久,陈斐轻声喊她:“姑娘,到了。”
绍桢立刻醒了,往窗外一看,竟然已经在二娘宅子门口了,有点不悦道:“你们还查了我二娘?”
陈斐笑道:“只是为了便宜行事而已。姑娘还不下车?”
绍桢暂时也做不了什么,戴好帷帽,急匆匆下了马车,快步走到门前,抬手就拍:“开门,钱叔!快开门!”
没拍几下,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钱叔站在门后,没有认出来,疑惑道:“公子找谁?”
绍桢一把撩开乌纱:“钱叔你不认得我了?”
钱叔瞪大了眼睛,豁地拉开大门:“公子,是你啊!过来也不带个信儿,我以为是找错门了呢!”
绍桢笑道:“心血来潮而已。这是我朋友家的护院和管事,钱叔你带他们去喝杯茶歇一歇吧。”指着身后的陈斐和护院等人。
钱叔看过去,有些疑惑道:“公子不是从明山回来的吗,怎么还先去别人家?哪里有自己家舒服啊!”
绍桢连连点头:“钱叔说的是,人家太热情了,我不得已才去他们府上的。”
陈斐笑道:“张公子,我家主子是说要我们随身保护的,我们怎么能径自去喝茶呢?”
绍桢看向他:“你要是不想喝茶,那就在外面等着好了。一会儿我让我家的护院来陪你们说说话、切磋切磋如何?”父亲留给她的护卫可是全在这宅子里。到了她的地盘,姓陈的还想不客气吗?
她看陈斐像是妥协一般叹了口气:“那好吧。张公子可快着些,我家主子还等着你回去用个晚膳呢。你回明山也要些时辰的。”
绍桢懒得理他,直接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