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珍珍跟着苏成哲兴匆匆来到机场。
机场入口,苏成哲被人礼貌地挡住,“苏团长,有您的电话!”
苏成哲心里虽疑惑,还是跟着工作人员去接电话。
颜珍珍跟在后面,看到玻璃橱窗内,苏成哲昂扬的神态突然没了,紧接着,是沉默,然后,脸上又是惊喜。
他挂了电话,兴冲冲走出来,“新加坡订单的事,我爸联系了轻工局的老同事。”
“啊?”颜珍珍一愣,“苏伯伯怎知道这事?”
“十万件订单!”苏成哲大概知道,应该是订单数量大,往上申报的时候,老头子看到了。
苏家书房,苏世勋戴着老花镜翻看茂村草编样品,檀木桌上摆着蔺草编的摆件。“小颜啊,”老人推了推眼镜,“传统手艺要活,得和市场接轨。这不是小打小闹能长久的,我已经跟你们当地轻工业局打了招呼,你需要什么跟他们提!”
颜珍珍几乎是红着脸退出书房,耳尖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苏成哲立刻递来一杯温水,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手背:“珍珍,我爸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带着温度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怔。他喉结动了动,“凡事要辩证地看!”
“我感激还来不及呢,”颜珍珍眸子晶亮,脸上溢出的笑容灿烂,“这两年过得太顺了,倒忘了根基在哪儿。苏伯伯那句‘手艺要扎进土里才能活’,真是醍醐灌顶。”她将玻璃杯捂在掌心,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成哲,我想明白了——得回茂村去。”
苏成哲闻言挑眉,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又有新计划?”
“不止是计划。”颜珍珍扭头,眼神愈发清亮,“咱们要把十里八乡的匠人都聚起来,建合作社,办培训工坊。蔺草的晾晒火候、刺绣的针法改良,这些老手艺得注入新东西。”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掌心还带着玻璃杯的余温,“就像苏伯伯说的,产业要做大,得先把‘人’立起来。”
三个月后,茂村晒场上铺满新割的蔺草。颜珍珍挽着袖口蹲在工坊角落,正将现代几何纹样画在宣纸上。身旁的绣娘阿巧举着绷架凑近,银针在晨光里泛着细芒:“珍珍姐,这花样真俊,比以前的鸳鸯牡丹有意思多了!”
田埂间传来吆喝声,颜良丰戴着草帽,脖颈挂着的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他翻着笔记本,在“机械化烘干试验失败”的记录旁又添上新笔记:“得去邻镇请老匠人看看,古法晾晒的门道还得守着。”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苏成哲倚在车头,朝这边挥动手上的合作协议,白色纸张在蓝天映衬下格外醒目。
阳光穿过晾在竹架上的蔺草,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颜珍珍起身时,后腰传来阵阵酸痛,她捶了捶腰,抬眼看见苏成哲拎着两盒点心走进来,衣角还沾着些草屑。
“成哲,你来了?又亲自跑去买了吃的?”颜珍珍迎上去,伸手帮他拍掉肩上的草屑。苏成哲笑着举起点心盒:“给大家带的绿豆糕,天气热,解解暑。”他目光扫过工坊里正在忙碌的绣娘和编织匠人们,“进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颜珍珍点点头,眼里满是自豪:“乡亲们都很有干劲,听说要把咱们茂村的手工艺品卖到国外去,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儿。”她拿起案台上刚完成的草编提篮,“你看,王婶改良的这款提篮,加入了镂空雕花,比之前的样式精致多了。”
苏成哲接过提篮仔细端详,指尖轻抚过细密的纹路:“确实精巧。不过,咱们还得考虑规模化生产的问题,这些纯手工制作,产量始终有限。”
前世的手工作坊在机械化后消失,批量化带来的粗制滥造避免不了,要想办法既提高生产力,又保证工艺品的精良制作。颜珍珍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在琢磨这事。我打算先挑选几个手艺最好的师傅,成立技术指导小组,统一培训新人,规范制作流程。这样既能保证质量,又能提高产量。”
正说着,颜良丰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攥着一份电报:“珍珍,香港那边来消息了!之前联系的那家贸易公司,想订五千件刺绣旗袍和三千个草编包,说是要赶圣诞档期!”
“真的?”颜珍珍和苏成哲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喜。“不错啊。”
“不过对方要求半个月内交货。”颜良丰皱着眉头,“这么短的时间,咱们能完成吗?”
苏成哲沉思片刻:“时间确实紧张,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联系市里的职业技术学校,让他们派学生过来帮忙打下手,再从邻村多请些熟练工。”
颜珍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辛苦你了。我这边马上安排加班,再调整下生产计划。”她转向颜良丰,“爸,你去统计下各家能提供的材料数量,尤其是蚕丝和蔺草,千万不能短缺。”
夜幕降临,茂村的工坊里依旧灯火通明。颜珍珍穿梭在工作台之间,不时停下指导几句;苏成哲则守在电话旁,协调各方资源;绣娘们飞针走线,编织匠人们手指翻飞,空气中弥漫着蔺草的清香和蚕丝的柔软。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颜珍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正一步步变成现实。她望向不远处的苏成哲,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中满是坚定与期待。
休息时,两人并肩坐在草垛旁。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蔺草的清香。“成哲,多亏有你。”颜珍珍轻声说道,目光看向远方的田野。
苏成哲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傻瓜,跟我还这么客气。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陪着你。”颜珍珍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苏成哲见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容易脸红,以后可怎么办?”颜珍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