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将军,此事可是石鉴告与将军的?”
“正是。”
秦墨又问。
“将军可知汉孝献皇帝之事乎?”
冉闵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
他当然知道汉孝献皇帝指的是汉献帝刘协。
也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把我比作曹操?
“非是小人要把将军比作丞相,此乃石鉴的驱狼吞虎之策!如过将军杀了石遵,便是石鉴即位。但那石鉴会如何做想?将军虽随了石姓,但也是汉人!嘉亦是汉人,又岂会不为将军着想?”
冉闵心中一动,这秦嘉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石鉴虽然年幼,但难保他日后不会像汉献帝一样,对付自己。
他看向秦墨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考量。
李农心中暗叹,这秦嘉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缜密,竟能想到这一层。
他原本以为秦嘉只是个普通的仆人,现在看来,倒是小瞧了他。
李农抚须而笑,眼中精光一闪。
“秦嘉,依你之言,此事该如何?难不成任由石遵对将军不利吗?”
“将军亦是石虎之子,为何不可亲自称王?”
此言一出,在场二人皆是一惊。
冉闵自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石遵的反复无常,先是承诺立他为太子,转而又立了侄子石衍。
这已经让他心生不满。
如今石遵竟然想要杀他!
这口气,他如何能忍?
难道自己就活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石遵不过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凭什么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自己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受制于人!
称王?或许这并非不可能!
李农心中暗赞,这秦嘉果然胆识过人,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秦墨,却没想到秦墨竟有如此魄力。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冉闵的反应,想看看这位勇冠三军的将军会如何抉择。
秦墨见冉闵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道。
“将军,石遵残暴无道,早已不得人心。将军若能取而代之,定能得万民拥戴,成就一番霸业!”
冉闵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墨,沉声道。
“你可知‘称王’二字意味着什么?”
秦墨毫不畏惧地迎上冉闵的目光,坚定地说道。
“意味着将军将成为这天下的主宰,意味着将军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冉闵深吸一口气,胸中豪情万丈。
是啊,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何时才能成就大业?
这天下,合该由他冉闵来主宰!
“好!秦嘉,你说的不错!我冉闵,为何要屈居人下!”
“将军,石遵不得人心,早已是强弩之末。将军若能取而代之,定能得万民拥戴,成就一番霸业!至于那石鉴,乃是石遵的兄长。将军可一并……”
秦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冉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点头道。
“好!就依你之言,除掉石遵,连同石鉴一起!”
李农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冉闵。
“将军深明大义,实乃我大赵之福。既然将军心意已决,老夫自当鼎力相助。日后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
“李老先生高义,冉闵铭记于心。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准备。”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秦墨。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李老先生,这秦嘉聪慧过人,胆识非凡,实乃佐国之良才。不知老先生可否割爱,将他让与我,助我成就大业?”
“将军慧眼识珠,秦嘉能得将军赏识,是他的福分。老夫年事已高,也无甚用处,既然将军喜欢,老夫自当成人之美。”
秦墨闻言,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拜谢李农和冉闵。
“多谢李司农成全,多谢将军赏识!”
冉闵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好!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秦墨连忙跟上,与冉闵一同离开了李府。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冉闵脚步匆匆。
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他的大业。
秦墨略微落后半步。
忍不住问道。
“将军,如今您即将夺王位,不知将来有何打算?”
冉闵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秦墨,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将来?我……我还没想好。”
秦墨心中暗叹,果然,这冉闵虽勇猛过人。
但在政治谋略上还是有所欠缺。
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
“将军,华夏本就是汉家疆土,如今却被胡人窃据,皆是司马晋所累!自从惠帝八王之乱后,五胡作乱,汉家衣冠南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五胡乱华,胡人铁蹄踏碎汉家山河。
北方汉人十室九空,血流成河!
这不仅仅是历史书上的冰冷文字。
而是无数汉人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血泪控诉!
那些鲜卑、匈奴、羯人,茹毛饮血,视人命如草芥,将汉人当成两脚羊。
任意宰割!
他的祖辈,或许也曾是这无数冤魂中的一员,在胡人的屠刀下绝望地挣扎!
这血海深仇,岂能忘记!
不灭胡虏,何以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即便苟活于乱世,就算拥有再多的家财,铺开再大的家世,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为胡人徒增财富,为他们巩固统治添砖加瓦罢了!
苟且偷生,与猪狗何异!
他要让那些曾经肆意践踏汉人尊严的胡人,付出血的代价!
“胡人窃据大宝,视汉人为儿、奴、狗,任意凌辱杀戮。今将军重夺王位,正是拨乱反正的大好时机!何不逐胡,引汉人还故地,重振我汉家雄风!”
冉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的印象里,
胡人虽然凶残,但也并非全是恶人。
石虎待他如亲孙子一般。羯人凶狠残暴,鲜卑人野蛮无理,氐人狡诈多端,羌人贪婪无度……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自幼便生活在胡人之中。
他的父亲冉良也是后赵大将,对胡人并没有太多的仇恨。
“逐胡?谈何容易?”